与何宇这等新晋军功伯爵并无太多交集。这份礼单上,除了常规的绸缎、药材,竟还有一株品相极佳的老山参和一对官窑出的宝石红釉花瓶,价值不菲。
贾芸沉吟片刻。直接退回,显得太过生硬,可能得罪人;全数收下,又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这安国公府似乎与忠顺亲王那边走得颇近。她思忖良久,对那小厮道:“你去回周长史,我的意思是,这份礼,咱们不能全收,也不能不收。将那株老山参和红釉花瓶原样璧还,就说是伯爷吩咐,无功不受禄,如此重礼实在不敢当。其余的寻常节礼,可酌情收下,然后备一份分量相当、不失礼数的回礼,连同咱们的谢帖,一并送还安国公府。回帖上要写明,伯爷伤病在身,未能亲往致谢,伏乞见谅。”
如此处理,既全了对方颜面,又表明了自家不贪图贵重礼物、保持距离的态度,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小厮领命而去。
一下午便在处理各种庶务中过去。傍晚时分,贾芸照例去书房与何宇一同用晚饭,并将日间几件重要事情,特别是安国公府送礼及其处理方式,向何宇禀报。
何宇听罢,放下筷子,看着烛光下妻子略显清减却目光湛然的脸庞,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芸儿,你处理得极好。安国公府此举,试探之意多于交好。你这一退一收,既不失礼,又亮明了我们的态度,比我想的还要周全。这个家交给你,我很放心。”
贾芸被丈夫夸得脸颊微红,低声道:“都是爷教得好。妾身只是尽力而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给爷添乱就好。”
何宇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不是无过,而是有功,有大功。你将这内宅打理得铁桶一般,让我可安心应对外面风雨,这便是最大的功劳。”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温馨之情弥漫在小小的饭桌之间。
夜色渐深,伯府各处灯火次第熄灭,陷入一片安宁之中。唯有书房和上房的灯还亮着。何宇在灯下继续研读他的典籍邸报,贾芸则在一旁的炕上,就着灯光,核对最后的账目,或是为何宇缝制一件贴身衣物。窗外万籁俱寂,门内的世界,却在女主人的精心打理下,井井有条,充满了踏实温暖的生机。这份内宅的稳定与和谐,正是何宇在京城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最稳固的后方基地。而贾芸,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磨砺中,迅速褪去青涩,成长为一位真正能撑起门庭的伯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