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事,她都能有条不紊,一一吩咐妥当,不见丝毫忙乱。
这日近午,贾芸刚处理完一批事务,略感疲惫,正端着蕙香递上的红枣桂圆茶歇口气,忽见她的奶嬷嬷周妈妈一脸愤愤又带着些忧色地进来回话:“奶奶,门上传话进来,说后廊上住的璜大奶奶来了,说是听闻伯爷和奶奶身子不适,特来探望。”
贾芸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这璜大奶奶,是贾家玉字辈的嫡派,嫁的是贾璜,与宁荣二府算是未出五服的亲戚,但家境早已没落,平日惯会逢迎邢夫人、王熙凤等实权派,踩低拜高。先前伯府开府热闹时,她也曾来送过一份不轻不重的礼,当时贾芸按礼接待了。如今府门紧闭多日,她突然来访,说是探病,其心思,贾芸岂能不知?无非是见伯府门前冷落,想来探探虚实,或是听闻御医常来,想搭上线沾点光,又或是受了哪边的暗示,来当探路的石子。
贾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吹了吹茶沫,呷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问:“周妈妈,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咱们府上如今的规矩,你可清楚?”
周妈妈忙道:“老奴清楚,伯爷静养,谢绝外客。”
“既如此,”贾芸放下茶盏,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就按规矩办。你去前头告诉门上的,好生回绝了璜大奶奶,就说伯爷需要静养,我这边也忙着伺候汤药,实在不便见客。她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前日宫里刚赐下些时新绸缎,拣一匹颜色稳重的,连同咱们的谢帖,一并请璜大奶奶带回去,算是全了礼数。”
周妈妈迟疑道:“奶奶,这……璜大奶奶毕竟是族里的人,说话又是个不饶人的,这般打发下去,只怕她出去乱嚼舌根,说咱们伯府架子大,不认穷亲戚……”
贾芸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妈妈,正因为是族里的人,才更要按规矩来。若是今日为她破了例,明日来的珍大嫂子、后日来的蓉哥儿媳妇,咱们见是不见?伯爷如今需要的是清净,不是这些虚情假意的热闹。至于嚼舌根……由她说去。是咱们伯府的体面要紧,还是堵她那几句闲话要紧?况且,陛下和宫里都深知伯爷需要静养,这才是最要紧的。去吧,就这么回。”
周妈妈见贾芸主意已定,且思虑周详,便不再多言,应了声“是”,自去前头传话料理。
果然,那璜大奶奶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一个笑容可掬的门房和一份不菲的回礼,连二门都没进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究不敢在御赐的伯府门前撒泼,只得讪讪地拿着东西走了。可以想见,她回去后,关于忠勇伯府“眼高于顶”、“六亲不认”的闲话是少不了的。但这些闲话,正如贾芸所料,根本传不到需要在意的人耳中,即便传到,也只会让人觉得是何宇夫妇谨守本分,不结党营私,反而更添几分稳重印象。
处理完这件小插曲,贾芸揉了揉眉心。蕙香体贴地替她轻轻按揉太阳穴。贾芸闭目养神片刻,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前儿让针线上给伯爷做的那几件家常穿的细棉布袍子,可得了?伯爷嫌绫罗绸缎穿着拘束,还是棉布的舒服。眼看天要冷,得赶紧做出来。”
蕙香忙答道:“已经得了两件,还有两件正在收边,最迟明儿个就能送来。”
贾芸点点头:“嗯,催着些,但针脚一定要细密,伯爷如今虽静养,体面也不能失。还有,库房里那几张上好的皮子,也寻出来,看看是给伯爷做件坎肩还是护膝,冬日书房里看书,腿脚容易受寒。”
正说着,外头丫鬟回道:“奶奶,周长史使了人来,说是有事回禀。”
贾芸立刻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下一丝不乱的鬓角,道:“请进来。”
来的是周文正身边的一个小厮,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份礼单,回道:“夫人,这是方才安国公府派人送来的节礼。周长史说,安国公府与咱们府上素无深交,此次送礼,规格却是不轻,怕是有些蹊跷。礼已按规矩收在门房,未入库,特请夫人示下。”
贾芸接过礼单,细细看去。安国公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地位尊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