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可不防。伯爷但有所需,或听闻什么风声,可通过老法子递话给干爹。”
这便是戴权释放的明确结盟信号了。在何宇处于风口浪尖、看似失势之际,戴权依然愿意提供信息和帮助,这既是看好何宇的潜力或皇帝对何宇的真实态度,也是一种政治投资。
何宇起身,郑重拱手:“戴公公维护之情,何宇铭记五内。请公公转告戴公公,大恩不言谢,何宇知道该如何做。”
李公公重新披上斗篷,戴上兜帽,再次躬身:“奴婢告辞。伯爷、夫人留步,万勿相送,以免引人注目。”
贾芸早已将一个小巧却分量不轻的锦囊塞到何宇手中。何宇上前一步,看似是最后道别,顺势将锦囊递到李公公手中,低声道:“深夜劳烦公公跑一趟,些许茶资,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
李公公入手一沉,便知是金锭而非银两,脸上笑容更盛,却假意推辞:“伯爷太客气了,这如何使得……”
“公公辛苦,理应如此。”何宇不容置疑地将锦囊按入他手中。
李公公这才“勉强”收下,再次行礼,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融入外面的夜色中,自有何宇的心腹小厮引路送出府去。
书房门重新关上,室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哔剥声。但空气中的凝重,却久久未散。
贾芸走到何宇身边,轻声问道:“爷,戴公公派人来透露这些,是何用意?他真的会帮我们吗?”
何宇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缓缓道:“戴权是内相,最擅长的便是平衡之术。他帮我,并非全然出于好意,而是因为目前的我,是他维持朝局平衡、制约忠顺亲王等跋扈宗室的一枚重要棋子。皇上对我,恐怕也是类似的心思,既要用我的能力军功,又要防我坐大。戴权此举,既是示好,也是替皇上敲打提醒,让我知道处境,更加依赖皇权。”
他转过身,看着贾芸:“至于荣国府那边……芸儿,恐怕要让你多费心了。你明日便回一趟府里,不必声张,只见老太太和琏二嫂子,委婉提醒一下,年关将近,府里上下需谨言慎行,账目往来更要清晰,莫要被人拿了把柄。尤其是大老爷(贾赦)和珍大哥那边……唉,只怕他们未必听得进去。”
贾芸点头应下,眼中忧色不减:“妾身明白。只是……爷,他们若真从北疆账目和旧部那里下手,我们该如何应对?”
何宇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北疆账目,我早有准备。重要账册皆有副本存于安全之处,关键人证也安排了后手。至于旧部……我相信刘綎他们的忠诚,也做了些安排。只要我们自己阵脚不乱,证据扎实,些许跳梁小丑的构陷,还扳不倒我何宇。”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份《为旧伤复发难膺重任恳恩辞免军职事》奏疏的底稿,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越是迫不及待,越是证明我这‘以退为进’走对了。现在,就看皇上如何决断了。这潭水,正好趁浑,摸一摸这京城的底。”
夜色更深,伯府愈发寂静。但这一场秘密的夜访,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这深宫高墙的阴影下,悄然扩散开来。何宇知道,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