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身侧稍后的位置。
只见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身着大红蟒衣,外罩玄色斗篷,在一群青衣小太监的簇拥下,缓步而入。他面容清癯,脸上带着宫中大珰特有的、看似谦和实则疏离的笑容,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绫缎的圣旨。
“忠勇伯何宇接旨——”戴权站定,拉长了尖细的嗓音。
“臣何宇,恭请圣安!”何宇撩袍跪倒,身后贾芸及满府仆役尽皆跪伏于地。
“朕安。”戴权展开圣旨,朗声宣读起来。圣旨前半部分,皆是褒奖之词,盛赞何宇“忠勇性成,韬略优长”,“北疆浴血,力斩枭酋”,“功在社稷,勋着旗常”,文辞华丽,极尽誉美。然而,听到这铺天盖地的赞扬,跪在下方的何宇心中却愈发沉静,他知道,重点在后面。
果然,褒奖之后,圣旨语气微微一转:“……览卿所奏,以伤病未愈,恳辞军职,情词恳切,朕心恻然。将军为国负伤,朕岂能不予体恤?兹允卿所请,免去尔北疆经略、总兵官等一应军职,准予安心调理,俟痊愈之日,另加简任。”
核心意思出来了:准辞!北疆的实权,皇帝收回了。
何宇俯首道:“臣,谢陛下隆恩!”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但圣旨并未结束。戴权继续念道:“……然卿功在国家,不可不酬。着加封尔妻贾氏为三品淑人,赐诰命,以示朕眷念功臣、优抚眷属之意。钦此!”
加封贾芸为三品淑人,赐诰命!
这就是所谓的“明升暗降”了。夺了何宇的实权,却给他的妻子加封诰命,这既是皇帝显示恩宠、安抚功臣的手段,也是一种高明的政治平衡术。一方面,让何宇面子上好看,显得皇帝并未因他辞官而冷落;另一方面,给一个妇人荣誉,对朝局实则无碍,既彰显了皇恩浩荡,又彻底解除了何宇的兵权威胁。而且,由戴权亲自来宣这份旨意,更是加重了其分量,暗示着皇帝乃至宫内对此事的重视和某种“定调”。
“臣(臣妇)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何宇与贾芸再次叩首。
宣旨完毕,戴权脸上那模式化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上前一步,虚扶何宇:“伯爷,快快请起。陛下对伯爷,那可是挂念得紧哪。听说伯爷旧伤复发,陛下在宫里都念叨了好几回,特意让咱家来看看,伯爷身子可好些了?”这话看似关心,实则也是替皇帝问的,带有查验何宇“病情”真伪的意味。
何宇就着戴权的手站起身,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感激和倦容,微微咳嗽了一声,才道:“有劳陛下挂心,有劳戴公公辛苦跑这一趟。何宇感激不尽。只是这伤病……唉,乃是阵仗上留下的根子,每逢天气骤变,便酸痛难忍,御医也说了,非静心调养数年,恐难根治。实在是……有负圣恩。”他言语恳切,带着恰到好处的愧疚与无奈。
戴权仔细打量了一下何宇的脸色,见他确实比前些时日清瘦了些,眉宇间也带着倦意,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叹道:“伯爷为国受伤,陛下是知道的。如今既准了伯爷休养,伯爷便安心将养便是。这京城里,有什么需要的,或是有什么不长眼的来打扰,伯爷只管遣人给咱家递个话儿。”这话,便带了几分结盟与维护的意味了,暗示会帮忙挡住一些明枪暗箭。
“戴公公高义,何宇铭记在心。”何宇拱手道谢,随即对周文正使了个眼色。周文正会意,立刻将一个早已备好的、分量颇重的锦囊塞到陪同戴权前来的一个小太监手中,那是给宣旨队伍的“茶钱”,而给戴权本人的那份厚礼,自然另有安排。
戴权假意推辞一番,便笑着收下了。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叮嘱何宇好生养病,便带着仪仗回宫复命去了。
送走戴权,关上府门,前院肃立的下人们也都各怀心思地散去。何宇和贾芸回到了书房。
卸下一身繁重的礼服,贾芸抚摸着那卷代表着三品淑人身份的诰命敕书,锦缎冰凉,上面的织金文字在灯下闪着光。她心情复杂,看向何宇:“爷,这……”
何宇接过那卷诰书,看了看,随手放在书案上,神色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