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世道格格不入的叛逆……这一切,都让那轮照耀在荣宁二府上空的明月,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夫君,”轻柔的呼唤在身后响起。贾芸不知何时已走进了书房,手中端着一盏刚沏好的热茶,“站了许久了,喝口茶润润喉吧。晚宴都已备妥,就在后园的望月轩可好?”
何宇转过身,接过茶盏,触手温润。他看着贾芸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心中的些许沉重仿佛被驱散了些。他微微一笑,道:“有劳夫人打点。在望月轩甚好,清静,视野也开阔。”
贾芸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眉宇间那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凝色,柔声道:“夫君可是又在忧心边事?或是……想念南荒的亲人了?”
何宇轻叹一声,没有否认,携了贾芸的手,一同走到廊下,望着天际那轮渐渐清晰起来的月亮轮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话自古皆然。只是每逢佳节,睹月思人,思乡,思国,难免感慨。这月儿圆了,可天下,何时才能真正的‘圆’呢?”
贾芸将手轻轻覆在何宇的手背上,温言道:“夫君心怀天下,是黎民之福。只是凡事欲速则不达。夫君如今静养,亦是遵时养晦。南荒亲族,有夫君暗中照拂,必定安好。北疆战事,陛下圣明,终会有所决断。至于我们这个家……”她抬眼望向何宇,目光清澈而坚定,“有夫君在,有芸儿在,便是团圆,便是圆满。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何愁家国不宁?”
她的话语温柔却充满力量,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何宇因思虑而略显干涸的心田。何宇反手握紧了她微凉的手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得妻如此,确是他在这个时空最大的慰藉之一。他点头道:“芸儿说的是。是我想得左了。走,我们去用膳赏月,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夜幕降临,一轮银盘似的明月缓缓升上中天,清辉遍洒,将伯府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望月轩临水而建,四面轩窗敞开,晚风送爽,带着池中残荷的淡淡清香和桂花的甜香。轩内没有过多的仆役伺候,只留了几个心腹丫鬟远远候着。
楠木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虽不及贾府宴席的排场,但样样都是贾芸根据何宇口味精心安排的,荤素得宜,色香味俱全。正中摆着一大盘各式月饼,有传统的五仁、豆沙、枣泥,也有何宇“发明”的、由自家厨房试制的蛋黄莲蓉、火腿等新式口味。
何宇与贾芸相对而坐,丫鬟斟上温热的桂花酒。两人举杯,轻轻一碰。何宇道:“愿家国永安,愿亲人安康。”
贾芸含笑接道:“愿夫君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简单的祝祷,却蕴含着最真挚的期盼。夫妻二人一边赏月,一边闲话家常,品尝美食。何宇偶尔会说些军中趣事,或点评一下月饼的口味;贾芸则说着府中琐事,或是从兄嫂处听来的京中传闻。气氛温馨而宁静,仿佛外界的所有纷扰都被这皎洁的月光隔绝开来。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约莫戌时三刻,府外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在伯府大门外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隐隐的叩门声和门房的询问声。
何宇执筷的手微微一顿,与贾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中秋佳节,宵禁时间已过,若非紧急公务,绝不会有人在此刻纵马驰骋,叩访一位“病休”的伯爵。
很快,老管家何福脚步匆匆地来到望月轩外,隔着帘子低声禀报:“伯爷,门上来报,是北疆六百里加急军报的信使,路过府门时,马失前蹄,人虽无大碍,但那马却口吐白沫,眼看是不成了。信使焦急万分,欲向府上暂借一匹快马,好继续赶往宫中递送军报。”
何宇神色不变,放下筷子,沉声道:“军国大事,岂容耽搁。福伯,立刻将府中最好的那匹御赐青海骢牵给他,再备上清水干粮,助他速速入宫。”
“是,老奴即刻去办。”何福领命而去。
轩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微微凝滞。那轮圆满的明月,似乎也瞬间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阴影。
贾芸轻声道:“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