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都只会让这根刺扎得更深,甚至可能让陛下觉得,边患是我期待的机会。”
他转过身,看着贾芸恍然又担忧的神情,继续道:“况且,此时出山,时机亦不对。朝廷粮饷不继,将领掣肘,敌情不明,我就算挂帅,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胜算不过五五之间。一旦受挫,此前所有功劳,都可能被一笔抹杀,忠顺之流更会群起而攻之。所以,现在不是我该动的时候。”
“那……爷要等到何时?”贾芸忍不住问道。
“等到朝廷派的庸将确实无力挽回败局,等到陛下和朝野上下都清楚地认识到,非我不可之时。等到忠顺亲王和他想要推上去的人,把该犯的错误都犯完,把该丢的脸都丢尽之时。”何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力,“也要等到我们的准备,更加充分之时。”
他走回书案前,指了指刚才写就的那幅字:“‘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先为不可胜’。这个‘不可胜’,不仅是在战场上,更是在这京城,在这朝堂之上。我们要让陛下觉得,用我,是不得已,但更是唯一可靠的选择;要让那些潜在的盟友,看到我的价值和能力;也要让我们的根基,扎得更深,更稳。”
贾芸彻底明白了。何宇的“静”,不是消极的等待,而是积极的蓄力。他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切入点,一个能够让他最大程度掌控局面、最小程度承受掣肘的时机。这份耐心和深谋远虑,让她心生敬佩,也彻底安下心来。
“妾身明白了。”贾芸柔声道,“府内外,妾身会打理得更加稳妥。芸哥(兄)那边,也会让他更加留意各路消息,特别是粮草、物价、漕运等方面的动向。”她知道,何宇关注这些,绝非仅仅为了商业利益。
何宇赞许地点点头:“甚好。另外,你寻个稳妥机会,让芸哥(兄)给林大人府上递个话,就说我近日读史,于《盐铁论》有些心得,若林大人得闲,可愿来府中一叙。”林如海是户部侍郎,掌管钱粮,又是务实派,与他通气,既能了解朝廷财政实情,也能在关键时刻获得支持。
“是,爷。”贾芸应下,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时,何福在书房外轻声禀报:“伯爷,冯紫英冯公子递了帖子来访,说是得了几幅前朝的古画,请伯爷鉴赏。”
何宇与贾芸对视一眼,冯紫英此时来访,绝不仅仅是赏画那么简单。他代表着京中一部分勋贵子弟和中间派官员的态度,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请冯公子到花厅稍坐,我即刻便到。”何宇吩咐道,随即对贾芸笑了笑,“看,这水,已经开始动了。我们且去看看,这涟漪会荡向何方。”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从容地向外走去。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沉稳的背影上,在那片宁静之下,是已然开始蓄势、即将破冰而出的磅礴力量。静水深流,终将汇入大海;潜龙在渊,只待风云际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