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叔请讲。”夏景帝的目光落在水荣身上。
水荣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陛下!建奴猖狂,竟敢犯我疆土,围我重镇,此乃藐视天朝之奇耻大辱!臣以为,对此等跳梁小丑,唯有以雷霆万钧之势,予以迎头痛击,方能彰显国威,震慑不臣!广宁必须救,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派最精锐的兵马,选最善战之将帅,一举击溃皇太极,收复失地,甚至……直捣黄龙,永绝后患!”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充满了主战派的强硬姿态,立刻引来了不少勋贵和部分激进文官的附和。
“王爷所言极是!”
“必须打!而且要狠狠地打!”
“让建奴知道我天朝厉害!”
夏景帝微微颔首,似乎对水荣的态度表示认可:“王叔忠勇可嘉。然则,依王叔之见,何人可担此援辽统帅之重任?”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忠顺亲王身上。
水荣心中早有盘算,但他自然不会直接毛遂自荐,那吃相就太难看了。他略作沉吟,目光扫过武将班列,那些昔日声名赫赫的勋贵将领,如今不是老迈,就是庸碌无能。他缓缓开口道:“陛下,援辽主帅,干系重大,非德高望重、知兵善战者不可胜任。臣以为,可于五军都督府诸位勋贵老臣中,择一威望素着、老成持重者挂印出征。譬如,成国公朱老将军……”
被点名的成国公朱纯臣,年事已高,早已不理军务多年,闻言吓得一哆嗦,差点出列推辞。
水荣话锋一转:“……只是朱老将军年事已高,恐不堪远征劳顿。此外,亦可考虑京营中几位壮年将领,如襄城伯李守琦、宣城伯卫时春等,皆是将门之后,久历战阵,或可当此任。”
他点的这几个人,要么是早已脱离军队的老勋贵,要么是能力平平、易于控制的庸才。其用意昭然若揭:绝不能让那些真正有能力、有主见的将领,尤其是与何宇有关系的人,掌握这支救援大军的主导权。
立刻有御史出列反驳:“王爷!成国公年迈,李守琦、卫时春等人,昔日随何宇将军出征,不过偏裨之将,并无独当一面之经验,如何能应对皇太极这等枭雄?万一有失,岂不误国?”
又有人道:“如今国朝良将,首推忠毅伯何宇!何将军曾阵斩努尔哈赤,威震北疆,对建奴战法了如指掌。若由何将军挂帅,必能马到成功!”
“不可!”水荣立刻提高了声音,断然否决,“何宇将军确有大功于国,然其旧伤未愈,至今仍在府中荣养,此事陛下亦知。岂可让一伤病之身,冒此奇险,远征苦寒之地?若有三长两短,岂非让将士寒心,让敌酋耻笑?此非爱护功臣之道!”
他搬出何宇“伤病”的理由,冠冕堂皇,让人一时难以辩驳。毕竟,何宇“伤病”是夏景帝默许甚至某种程度上乐见的状态。
支持何宇的官员还想再争,夏景帝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争论。他目光深邃,看不出心中所想:“何爱卿的身体,确需静养。挂帅之事,容朕再思。当务之急,是即刻从京营、蓟镇、宣大等地调拨精锐,火速增援广宁!兵部、户部、五军都督府,立刻议定调兵方案、粮草辎重筹措事宜,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一众相关大臣连忙出列领命。
朝会接下来的时间,几乎都在争论调兵遣将、粮草分配的具体细节中度过。各方势力为了出兵名额、粮饷分配、后勤保障等问题争吵不休,都想趁机安插自己人,或者为本派系争取更多资源。整个皇极殿,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菜市场,只是交易的,是国家的安危和无数将士的性命。
忠顺亲王水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越发笃定。他成功地搅浑了水,暂时阻止了何宇出山的可能,也为自己的后续动作赢得了时间和空间。退朝时,他与其他几位勋贵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场围绕北疆兵权和朝堂主导权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的喧嚣与算计,似乎都与那座紧闭的忠毅伯府无关。然而,真的无关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