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颇为契合。底层宽敞,可设大堂散座,营造热闹氛围;二楼三楼雅间,正好满足勋贵官宦们私密宴饮的需求。后院宽敞,便于设置厨房、仓库,以及安排伙计住宿。最重要的是,这栋楼本身的质量很好,省去了推倒重建的大笔花销和时间,只需内部改造装修即可。
“孙先生,”贾芸转过身,面向牙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既不显迫切也不显疏离的微笑,“这铺面,旧主为何急着出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孙牙人早就备好了说辞,闻言立刻赔笑道:“回夫人话,绝无任何不妥!这原东家姓李,是山西的布商,在此经营了十几年,原本生意是极好的。只是年前他老家老母病重,来信催促他回去,怕是……时日无多。李老板是个孝子,心急如焚,想着这一回去恐怕要守孝三年,这京城的生意定然是顾不上了,故而才想尽快盘出去,好带了现银回乡尽孝。因着急出手,这价钱上,倒是好商量。”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合情合理。贾芸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自有计较。这说辞听起来完美,但商场之上,真真假假,还需仔细甄别。或许是生意不善,或许是另有隐债,都未可知。
“原来如此,倒是个孝子。”贾芸轻轻颔首,表示理解,随即话锋微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只是,这东市口乃是寸土寸金之地,如此好的铺面,又急着出手,难道此前就无人问津?”
孙牙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笑道:“夫人明鉴,问的人自然是有的。只是……这李老板要价虽因着急而有所让步,但毕竟这楼宇地段、规制在这里,底价还是不低的。加之他要求现银交易,一次性付清,这便让不少有意者踌躇了。再者,能做下这般大铺面的,多半也有些根基,盘下这楼做什么营生,也得仔细掂量,故而才拖延至今。”
这话半真半假。贾芸心知,或许有价格和付款方式的原因,但恐怕也与此处竞争激烈有关。东市口酒楼饭庄林立,各有靠山背景,新来者想要立足,绝非易事。那李老板急于脱手,恐怕也有深知此处生意难做,不如变现了干脆的因素在内。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可是孙先生带了贵客来看铺子?”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酱色绸缎袍子、身材微胖、面色带着几分焦灼和疲惫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上来,正是那山西布商李老板。他显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贾芸,见她如此年轻美貌且气度不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拱手行礼:“在下李德全,见过这位夫人。”
贾芸微微欠身还礼:“李老板有礼。”
李老板搓着手,脸上堆起生意人惯有的热情笑容,但眼神里的急切却掩藏不住:“夫人觉得这铺面如何?不是李某自夸,这东市口,再找不出第二处地段、格局如此好的楼了!若不是家母……唉,李某是断然舍不得出手的。”
贾芸淡淡一笑,并不接他关于铺面多好的话头,反而环视了一下四周,轻轻叹了口气:“楼宇确是齐整。只是,这内部格局,若要做酒楼饭庄,改动起来,耗费恐怕不小。这些旧的柜台、货架,拆解清理也是麻烦事。再者,我观这门窗漆色已旧,有些地方怕是需要修缮了。”
她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随口点评,却句句都点在了要害上——暗示这楼并非拿来就能用,需要投入大量改造资金和精力。
李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忙道:“夫人,这些都好说!价钱上,咱们可以再商量。至于改动,这楼底子好,梁柱墙体都坚固得很,无非是内部陈设变动,花不了太多银钱的。”
孙牙人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夫人,李老板是诚心出手,价格绝对公道。”
贾芸却不急不躁,转身款步走向窗边,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与李、孙二人听:“地段是好地段,人流是不缺。只是,李老板在此经营绸缎十几年,想必也深知,这东市口,做哪行生意都不易。酒楼饭庄,尤其讲究个口碑和人气,新店开业,若无独特之处,想要在这强手如林之地立足,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