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仔细看看席间几人,凶神恶煞地说道:
“你们几个怎么拉着生魂在这里饮酒作乐???待我禀了府君,让你们再往后排排!”
其他几位书生打扮的鬼叫苦连天:
“差爷明鉴呐!我们哪懂这些?就是见他孤身一人在街上游荡,才好心叫到安乐坊,免得被骗了去!哪知这位公子文采好又志趣相投,多饮了几杯又多聊了会儿罢了。哪里分辨得出是新鬼还是生魂!”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好心呐!”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生魂!”
鬼差大手一摆,对着钱相公说:
“你身无魂火,又魂体凝实,怎么甩下肉身来了地府?速速回去!不然呆久了你就一直留在这了!”
钱相公只当他是寻常官差,不见惧色:
“什么魂什么地府的?你身为官差,我等又未违反律法!饮酒作诗也要管吗?王法在哪里?天理在哪里?”
“钱公子别说啦!”
“别说啦别说啦!”
其他鬼拉着钱相公的袖子,纷纷小声劝道。
“哎!你们怎么回事?”钱公子似乎酒劲上了头:
“刚才不还一个个说什么做人要有风骨气节,不畏强权。我等又未曾做什么坏事,干什么要怕?我知道了!”他指着鬼差开始情绪激动起来:
“定是你想吃拿卡要!找茬要贿赂呢!世风日下……小小官差都能如此耀武扬威,腐朽至此,万民生存又如何艰难。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呀!”
柳诗诗看着钱相公如同血气方初入社会的年轻学子一般愤世嫉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茬。想了想问了一句:
“那钱公子不是要考官,做个好官为民请命么?现下哪有功夫喝酒作诗,该当回家温书。”
钱相公一拍脑袋:
“没错没错!得回家温书,早早考了秀才,才好进京考举。”他端起酒杯对着几人一一面过:
“钱某今日得见几位,此生大幸。来日做东宴请几位,今日就在此别过!”说完,一口饮下杯中酒。摇摇晃晃出了屋子。
鬼差挨个瞪了其他几人:
“都规矩点!嘴也封严实!”
他狠狠警告一番,才跟在雁归后面出去。
柳诗诗一行人来到大街上,她拽着钱相公不让他到处乱走。钱相公嘴里嘟嘟囔囔:
“男女授受不亲!有辱斯文!”一边摇摇晃晃,挣扎几番,便作罢。
鬼差看向雁归,犹犹豫豫。
“我今日未曾来过,也没有生魂误入。你一向尽忠职守。”雁归心领神会,安抚道。
鬼差喜笑颜开:
“那小人送大人回去。”说着,狗腿地在街中开起道来。
“去去去!一边去!别挡道!”
柳诗诗拽着钱相公袖子,扶着雁归肩膀一路跟着鬼差走了良久。直到房屋变得稀疏,周围灯光也暗淡,鬼差才停了下来。
“小人还要回去当差,就送到这里。”
他抱拳目送柳诗诗一行人走入魂火密集之地,直到看不见人影才转身离去。
穿过鬼群,柳诗诗停了下来:
“走这边。”
她拽着迷迷糊糊的钱相公,看向另一个方向。雁归点头,随着她的步伐前进。
走了一刻钟,还是一片漆黑。
“闭眼。”柳诗诗提醒道。
再走一段时间,耳边开始响起远远的狗吠,树叶摇晃的沙沙声,空气也感觉温暖了些。
柳诗诗睁开眼睛,已经入了钱府的院子。
“到了。”她轻声提醒。
雁归却没有灭灯,轻轻对着堂屋掐了个手诀。屋门自己缓缓开了条缝。
两人轻手轻脚进了卧房,钱夫人却不在里面。正好!柳诗诗心中感叹。她将钱相公的魂魄拽到床边:
“到家了,该睡了,躺下吧!”
钱相公迷迷糊糊就上了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