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拜的基石,在现实的残酷打磨下,开始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
那曾经震耳欲聋的轰鸣,在他心里,第一次出现了杂音。
次冲突之后,陈默与白夜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陈默变得更加沉默,他不再主动提出编曲建议,只是精准地完成排练和演出要求的部分。
然而,他无法对乐队的颓势视而不见。
白夜的创作瓶颈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吞噬着所有人的热情。
商演邀请在乐队明确拒绝“流行化”后逐渐减少,经济状况再度捉襟见肘。
贝斯手和鼓手私下抱怨的次数越来越多,排练室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陈默试图用他自己的方式弥合。
他不再改动白夜的动机,而是利用自己扎实的乐理知识,熬夜将白夜那些零散、破碎的乐句整理、誊写,标注出可能的和声走向。
他将整理好的乐谱悄悄放在白夜的谱架上,像献上一份无声的贡品。
白夜看到后,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一眼,有时会不置可否地哼一声,更多时候是任由那些纸张散落。
他没有再恶语相向,但那种冰冷的无视,比愤怒更让陈默感到刺痛。
一次小型演出前,白夜因宿醉未醒,状态极差,连基本的歌词都记混。
台下观众开始喝倒彩。在间奏部分,陈默几乎是本能地延长了键盘的独奏段落,用一段充满叙事性的、带着悲怆色彩的旋律暂时填补了空白,稳住了场面。
演出结束,回到昏暗的后台,白夜没有看陈默,只是对着镜子整理他汗湿的头发,
声音低沉而疲惫:“我不需要你来拯救,陈默。”
陈默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我不是在拯救你,我是在拯救音乐。”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反驳。
白夜透过镜子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音乐?你懂什么是我的音乐?你的音乐在琴谱里,我的音乐在这里——”
他用拳头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在烂泥里,在垃圾堆里!你清理不了,也别想着把它装进你的水晶盒子里。”
那一刻,陈默彻底明白了。
他们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的秩序、他的严谨、他试图带来的一切“帮助”,在白夜看来,都是对其痛苦根源的否定和美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