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背后生了眼睛,清朗温润的声音悠然传来:
“小友既已至此,何不现身一叙?独弈无趣,正缺个观棋之人。”
沈清尘顿了顿,握紧手中的柴刀,走了出去,在石桌旁站定。
这次,他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眉目疏朗,容颜极盛,似汇聚了这满林桃花的精魄,却又带着一种经年累月的沉淀感,温和中透着疏离。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但那双眼睛,深邃如古井,仿佛映照着千载春秋,沈清尘与之对视,竟有种瞬间被看透的悸动。
“你是谁?”沈清尘直接问道,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警惕。
青衣人执着一枚白子,正凝神望着棋盘,闻言抬眼看他,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山中一闲人罢了,名号不足挂齿。小友唤我.....陶先生即可。”
他目光落在沈清尘手中的柴刀和背后的柴火上,“你是山下镇子的樵夫?”
“偶尔砍柴。”
沈清尘道,视线落在棋盘上,黑白棋子纠缠,局势复杂,他虽不精此道,也看得出这局棋杀机四伏,绝非寻常消遣。
“你一个人在这里下棋?”
“无人对弈,便与自己论道。”
陶先生落下白子,又拈起一枚黑子,姿态优雅从容,“天地为局,众生为子,观棋亦如观世。小友以为呢?”
沈清尘皱紧眉头,他不喜欢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
“棋局是棋局,世事是世事。棋局有既定规则,落子无悔。世事却混沌难测,岂能混为一谈?”
陶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意更深了些:
“哦?那小友以为,这世间万物,依循何种规则?”
“自然之理。”
沈清尘回答得毫不犹豫,“日升月落,四季轮回,草木枯荣,生老病死,皆有迹可循,皆可探究其本源。而非......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怪之说。”
他这话,带着几分在学堂里与夫子辩论时的锐气,几乎是明着质疑这片桃林和眼前之人的诡异。
陶先生却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有趣。依你之见,这片逆季而开的桃林,又依循何种‘自然之理’?”
沈清尘一时语塞,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但他不愿露怯,强自道:
“必有其因,只是我尚未发现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