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行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有些悠远:“若有一天,你所见的一切美好,都注定要如这星光般,成为遥远的、无法触及的过去......你会如何?”
沈清尘心中莫名一悸,转头看向陶知行。霞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侧脸,那双向来深邃平静的眼眸中,此刻竟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孤寂与哀伤。
“先生何出此言?”沈清尘疑惑地问。
陶知行收回目光,脸上的落寞瞬间隐去,恢复了平日那般云淡风轻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一问罢了。天色已晚,你该下山了。”
沈清尘压下心中的异样,点了点头。他背起柴刀,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暮色四合,桃林深处光影斑驳。陶知行依旧独自坐在石凳上,手持酒葫芦,仰头望着逐渐显现的星辰侧影。青衫落拓,身影在无边的花海与暮色中,显得格外孤独。
仿佛他已这样独自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与这片桃林,与这方天地,一同化为了亘古的寂寞。
沈清尘心中莫名一酸,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忽然觉得,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陶先生,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逍遥自在。
他转身,快步下山,心中却暗暗下定决心,下次来,要带些镇上新出的桂花糕给他尝尝。
他并未看到,在他转身之后,陶知行放下酒葫芦,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直至他消失在林外,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知行,知行......知晓其理,却行不由心,又是何等煎熬。”
冬去春来,孤山镇的百姓在按部就班的生活中,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也格外冷。
已是仲春时节,本该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时候,山野间却依旧是一片沉寂。
往年此时早已破土而出的嫩芽不见踪影,树木抽芽稀疏无力,连鸟雀的鸣叫都显得有气无力。
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也带着一种冰冷的苍白。
更让人不安的是,偶尔会发生一些怪事。
井水会无缘无故地变得浑浊,带着一股土腥气。
家养的牲畜会在深夜莫名焦躁嘶鸣。
有时,地面会传来极其微弱的、持续不断的震动,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翻身。
镇上的老人们聚在一起,忧心忡忡地谈论着“天象异常”,神神叨叨说着“地龙翻身”,说是恐怕有大灾祸要降临。
一种无形的恐慌,开始在镇民之间悄然蔓延。
沈清尘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异状。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陶知行所说的“末法时代”、“法则残缺”。
这些征兆,难道就是法则进一步崩坏的体现?
他忧心忡忡地来到后山桃林。
令他稍感安慰的是,桃林依旧盛放着,仿佛一个独立于外界衰败的世外桃源。
但细看之下,他还是发现了一些变化。花瓣的颜色似乎不如以往那般娇艳欲滴,边缘处偶尔能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萎黄。
林间那种蓬勃的“生机”之感,也似乎变得滞涩了些许。
陶知行依旧坐在老桃树下,但脸色却比往日苍白了几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先生!”
沈清尘快步上前,语气带着急切,“山下的异常,还有这桃林......是否与您说的法则有关?”
陶知行看着他,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法则崩坏的速度,加快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如同堤坝出现了更大的裂痕,洪水将至,些许余波已开始影响现世。”
“加快?为何会突然加快?”沈清尘心中一惊。
“不清楚。”陶知行摇头,目光望向灰暗的天空,眼神锐利,“或许是量变引起质变,或许是......某种外力的引动。天地之威,莫测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