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环视着四面墙壁。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照片和素描上的面容似乎都活了过来,与怀中的人呼应着。
看,那个在阳光下大笑的,嘴角的弧度正如此刻般柔和,尽管是无意识的;那个凝眉思考的,眉宇间的纹路也依稀可辨。
他收集了这么多碎片,如今,终于拼成了完整的、触手可及的他。
“你看,”他再次低语,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把太阳......带回家了。”
他迈开脚步,走向卧室。
他的卧室和对面那间截然不同,窗帘是厚重的遮光材质,严丝合缝地阻挡了外界的一切光线。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旧书、灰尘以及某种冷冽金属的气息。
他将怀中的人轻柔地放在床上,动作虔诚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接着,他打开了床头一盏光线昏黄的台灯。暖黄的光晕洒落,照亮了床上沉睡的面容,也照亮了床边早已准备好的一些东西——几副柔软但坚韧的束缚带。
他的指尖拂过那些尼龙带子,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他拉起“他”的手腕,那手腕的骨骼清晰,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
他用束缚带仔细地缠绕,调整到既不会造成淤青又能完全限制活动的松紧度,然后扣紧。
接着是另一只手腕,然后是脚踝。
整个过程流畅而熟练,没有半分犹豫。
做完这一切,他拉过被子,细心地将“他”盖好,只露出一张安详(或者说,被迫安详)的睡颜。
他坐在床沿,就着昏黄的灯光,长久地凝视着。
指尖轻轻描摹过对方的眉骨、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失了血色的嘴唇上。
触感柔软,微凉。
“睡吧。”他说,“好好睡一觉。以后,就不用再对我害羞了。”
他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起身,关掉了台灯。
卧室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身边之人的呼吸声,证明着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孤寂世界。
.................
林辰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中醒来的。
意识像沉在浑浊的水底,挣扎着上浮,却感到周身沉重无比。
他试图抬手揉一揉刺痛的太阳穴,却发现手臂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束缚住了。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睁大眼睛。
黑暗。
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他想喊,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用力挣扎,手腕和脚踝处传来尼龙带子摩擦皮肤的刺痛感,但禁锢纹丝不动。
记忆碎片疯狂地涌入脑海——深夜惊醒,床前的黑影,刺鼻的气味,还有......那句低语......
“你说得对,我确实太害羞了。”
是那个邻居!
那个总是很“巧合”地和他同时出门、同时回家的,看起来安静又内向的邻居!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他被绑架了。
被那个他以为只是有些害羞的邻居,用这种方式,带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有人吗?”他终于挤出一丝声音,干涩而颤抖,“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暗中,传来门轴转动的轻微声响。一丝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醒了。”
邻居的声音响起,和平日里那种略带腼腆的语调没什么不同,甚至带着一点关切,“头疼吗?麻醉剂的副作用可能会有点难受。”
台灯被打开了,光线依旧昏黄,但足以让林辰看清周围的环境。
陌生的房间,厚重的窗帘,以及站在床边,正低头看着他的那个人——沈默。
他记得他好像叫这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