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昌豨俯身跪地,声音低沉。
陶谦低头看去,见他浑身狼狈,肩头还有一处箭伤,不由得眉头一皱:“怎会弄成这副模样?”
“属下无能…未能将蔡邕请回。”昌豨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里带着几分艰涩。
陶谦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按下,只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昌豨未敢抬头,续道:“属下无颜面对主公,但求主公允我再次带二百骑兵前去,定将蔡邕请来!”
陶谦一摆手,语气转冷:“既已失手,便不必再提。若再派二百骑前去相‘请’,与在徐州境内公然扣人何异?”
“那…蔡邕所携之物…”昌豨迟疑片刻,仍开口问道。
陶谦勃然变色,斥道:“你是猪吗?人没私下请回来,将他的财物抢回来干嘛?莫非你要将把柄亲手送至他人眼前,昭告天下这是我们所为不成?”
昌豨闻言浑身一颤,额头紧贴地面:“属下愚钝!”
陶谦负手踱至窗前,望着庭院沉默良久。忽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蔡邕现在行至何处?”
昌豨伏在地上的身躯微微一僵,支吾道:“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陶谦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冰冷的刀,“你带了多少人马去‘请’人?”
“五、五十精骑…”昌豨的额头渗出冷汗,紧紧贴着冰凉的地砖。
“五十精骑,”陶谦慢慢踱回他面前,声音低沉得可怕,“去‘请’一个蔡邕和他的家眷,不仅让人走了,连现在去了何处都不知道?昌豨,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昌豨猛地抬头,脸上混杂着恐惧和急切:“主公明鉴!原本已将蔡邕的车驾围住,谁知他身边那个叫沈风的异常悍勇,拼死护着蔡府家眷突围而出!属下率军紧追不舍,将他们逼入了附近的枯木林…”
“然后呢?”陶谦的眼神锐利如鹰。
“那…那沈风竟是个疯子!”昌豨的声音带着后怕,“眼见无路可逃,他竟下令放火点燃了整片枯木林!时值深秋,天干物燥,火借风势,顷刻间便成燎原之势!烟火冲天,阻断了所有去路…我们,我们不得不后退…”
厅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陶谦盯着昌豨,目光阴晴不定。良久,他忽然冷笑一声:“好一个沈风,好一个玉石俱焚。”
昌豨不敢再发一言,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等待着雷霆震怒。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陶谦脸上的怒容竟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算计。他缓缓踱步到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昌豨紧绷的心弦上。
“起来吧。”陶谦忽然道,语气平静得令人意外。
昌豨愕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伤,先去让医官处理。”陶谦甚至指了指他肩头的箭伤,眼神却已飘向远方,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更重要的棋局,“此事,我另有计较。”
他转身,对侍立在门口的亲卫沉声道:“持我名帖,即刻前往城东驿馆,请河东卫家的卫觊先生过府一叙。就说…陶某备下薄酒,欲与卫先生共论经学,望勿推辞。”
与此同时。
沈风一行人抵达定陶县,入城过程尚算顺利。尽管他们衣衫褴褛、满面尘灰,身上还带着伤,引来守城兵丁和路人些许怀疑的目光,但沈风从容应对盘问,自称是自泰山而来的士人及其家眷,途中遭遇乱兵溃匪,家丁拼死保护才得以脱身,因此符牌与传信皆已遗失,此行是为投奔定陶亲友。
他言辞清晰、气度不凡,加之蔡琰虽形容狼狈,仍不失大家风范,兵丁未再多加为难,查验后便放他们入了城。
城中街道宽阔,市井繁华,虽不及鼎盛时期的洛阳,却也人来人往、叫卖不绝,显出一派乱世中难得的生机。然而这番热闹,却未能驱散沈风心中的忧虑。
他们首要之事,便是探听蔡邕的消息。
沈风命沈壹和沈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