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败一旦开始,便再难遏制。
白波贼寇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朝着涅县方向乃至更远的山林亡命奔逃。失去了指挥,失去了斗志,他们只是一群混乱的待宰羔羊。
“全军追击!勿要走脱了贼酋!”沈风的声音在喧嚣的战场上依旧清晰冷冽,如同给这场追击战定下了最终的调子。
士气如虹的并州讨逆军将士们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地冲向溃逃的敌人。
赵诚、李堪早已重新上马,率领着骑兵和敏捷的步卒冲杀在最前,刀锋所向,血肉横飞。
沟口之围瞬间瓦解,伤痕累累的曹性在士卒的搀扶下走出绝地,与沈风主力汇合。他盔甲破损,浑身浴血,却仍坚持着向沈风方向郑重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沈风冲他微微颔首,随即目光再次投向前方混乱的战场。
追击路上,抵抗微乎其微。最大的目标,便是那被亲信搀扶着、踉跄逃窜的渠帅李大目!
李堪眼尖,很快便在溃兵中发现了那显眼的魁梧身影以及周围试图护卫的贼兵。“贼酋在那里!休要走了李大目!”
他大喝一声,拍马疾冲,长枪如毒龙般左右翻飞,挑开试图阻挡的溃兵。
赵诚闻声,亦催马从另一侧包抄而去。
李大目身负重伤,失血过多,意识已然模糊,全凭亲信架着奔跑,速度如何快得过奔驰的战马?
眼见官军骁将追至,他身边的亲信发出绝望的吼叫,返身做最后的搏斗,试图为他们的渠帅争取一线生机。
“挡我者死!”李堪怒吼,枪出如电,瞬间刺倒两人。赵诚长戟横扫,又将一名扑上来的贼兵悍匪扫飞。
最后的屏障被清除。
李堪马快,率先追至李大目身后。此时的李大目似乎回光返照,感受到身后凌厉的杀气,竟挣扎着推开亲信,妄图回身抡刀格挡。
然而重伤之躯,动作早已变形迟缓。
“死!”李堪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手中长枪借着马势,精准狠辣地一记直刺!
“噗嗤!”
锋利的枪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李大目的后心,从前胸透出尺余!
李大目身体猛地一僵,独眼中的凶光瞬间凝固、涣散,他张了张嘴,却只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最终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白波渠帅李大目,毙命!
“贼酋已死!李大目伏诛!”李堪抽出长枪,高高挑起李大目的首级,运足气力纵声高呼。
声音传遍战场,原本还有零星抵抗的白波贼寇彻底绝望,纷纷跪地请降。并州讨逆军士气大振,追杀得更狠,也更有效率。
主帅阵亡,溃败变成了彻底的歼灭。并州讨逆军一路追杀,直抵涅县城下。城头留守的少许老弱贼兵见渠帅首级,魂飞魄散,竟不敢而逃,或开城请降。
沈风率主力随后抵达,兵不血刃,光复涅县。
涅县县城,这座被白波贼占据多时的城池,终于重新插上了官军的旗帜。城内一片狼藉,可见贼寇盘踞时的混乱与破坏。
清点战果,斩首数百级,抓获俘虏竟有千余人之多,其中大半是追击途中跪地投降的。此外,还在县衙改建的贼巢仓库中,搜出了部分粮草。
军中司马粗略清点后,快步向正在临时清理出的县衙大堂听取汇报的沈风禀报:“将军,此战我军伤亡八百余, 多是曹军侯所部。缴获兵甲若干。粮草…约得粟米三千斛,杂粮千五百斛左右。”
堂内众将沈风、赵诚、李堪、以及包扎妥当、面色苍白的曹性闻言,先是因光复城池、斩杀贼酋而露出的些许喜色,很快便沉了下去。
三千斛粟米,听着不少,但对于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更何况,现在手上还多了上千张等着吃饭的俘虏的嘴。
曹性挣扎起身,面带愧色:“将军,末将无能,贪功冒进,致损兵折将…请将军责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