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洛阳城头的旌旗,几日时光倏忽而过。
沈风的生活骤然变得规律而充实。每日天未亮透,蔡府后院便会响起沉闷的破风声与偶尔夹杂的、因竭力而压抑的低喝。那根三丈长的竹竿,一头牢牢绑缚着石锁,在沈风手中已从最初难以撼动的死物,渐渐变得“活”了些许。
他谨记吕布的教导,并不贪求立刻舞动如飞,而是沉下心,将全部意念专注于掌心、腰腹与双腿。每一次尝试抬起、平移、收回,都感受着力量从脚跟升起,经腰腹扭转,贯注于双臂,最终传递至那颤巍巍的竿头。
汗水浸透内衫,双臂的酸胀疼痛日益加剧,甚至持筷时都会微微颤抖,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这股沉重力量的掌控,正一丝一毫地增强。这过程枯燥至极,却蕴含着武道最朴素的真理,让他甘之如饴。
这日清晨,他刚练完一轮,正用布巾擦拭额角汗水,便见沈壹引着一人快步走来。来人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锐利,正是许久未见的沈贰。
“少主!”沈贰见到沈风,立刻单膝行礼,声音洪亮,“属下奉命,率神臂营余部一百五十人,已于昨日抵达城外大营,向常先生报到!”
“起来说话。”沈风伸手扶起他,仔细打量一番,点头道,“辛苦了。孟津那边情况如何?”
“回少主,牛辅将军大军已班师回朝,沿途并无战事。属下是按少主吩咐,随大军一同返回,并未引人注目。”沈贰答道,随即从身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皮囊,“少主之前信中提及需备回礼,属下思及温侯亦是并州人士,便特意留意。此乃属下在河内寻得的九原佳酿,据说是当地窖藏十年的烈酒,等闲难得,或可堪一用。”
沈风接过皮囊,拔开木塞,一股浓郁醇厚、带着塞外凛冽气息的酒香立刻溢出。他虽不善饮,亦知此酒不凡,赞许道:“做得好!此物正合其宜。”
蔡琰的提醒言犹在耳,吕布赠弓之情,确需有所回馈,这来自故乡的烈酒,投其所好,恰能表达心意又不显过分谄媚。
他当即对沈壹道:“去备一份拜帖,措辞恭敬些,言明风得温侯厚赠,感念于心,偶得故乡薄酒,不敢独享,欲请温侯品鉴。若温侯得闲,风愿亲送至府上。”
沈壹领命而去。
沈风又对沈贰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好生歇息。营中弟兄们连日奔波,多加犒劳,务必让他们安心休整。”
“谢少主!”沈贰拱手应诺,退了下去。
午后,温侯府的回帖便到了,言道:“温侯闻有九原佳酿,甚喜,请沈将军过府一叙。”
沈风便重新整束衣冠,命沈贰带着那皮囊烈酒,一同往温侯府而去。
再入温侯府,门庭依旧肃杀,但或许因前次宴饮之故,亲兵引路时神色缓和不少。此次并非宴饮,吕布只在偏厅见他。
厅内,吕布一身常服,并未着甲,更显身姿雄健。他见沈风进来,目光先落在那硕大的酒囊上,鼻翼微动,眼中已透出笑意:“文虎来了!闻说您带来了九原的好酒?”
沈风行礼笑道:“蒙温侯不弃。前日蒙温侯厚赠宝弓,风感佩于心。恰有部下自河内归来,偶得此窖藏十年的九原烈酒,风不敢专美,特献与温侯,聊表谢意,还望温侯笑纳。”
沈贰上前,将酒囊呈上。
一名亲兵接过,为吕布倒上一碗。那酒液呈琥珀色,香气凛冽扑鼻。
吕布端碗深吸一口,赞道:“好!正是故乡的味道!够烈!”他仰头饮了一大口,哈出一口酒气,面露畅快之色,“文虎有心了!此酒深得某意,比那洛阳的软浆水强过百倍!”
他放下酒碗,看向沈风,目光更添几分亲近:“某赠你弓,是赏识你的本事和胆气。你能记着这份心意,便是好的。日后你我同在洛阳,正当多亲近才是。”
“温侯所言极是。”沈风应道。
吕布心情甚佳,又问起:“某前日教你的法子,可曾练习?成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