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未抛弃过他的慕容烬?
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个男人。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坚硬冰冷的外壳,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因剧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哪里还有半分执掌生杀、搅动风云的摄政王模样?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安湄的心。有对他处境的怜悯,有对他姑姑那份守护的触动,有对局势的忧虑,更有对他清醒时那份冷酷算计的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痛?
她轻轻叹了口气,脱下自己厚实的狐裘,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将他冰冷的身体裹紧。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紧握在右手掌心的东西——即使在昏迷中,他也死死攥着。
是那枚墨玉扳指!
安湄的手指顿了顿,终究没有去碰。她只是更仔细地用布巾沾了温水,轻轻擦拭他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和嘴角的血迹。火光映照下,山洞内只剩下陆其琛痛苦的、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安湄轻柔却带着沉重负担的动作。
洞外,寒风依旧在呼啸。洞内,两个立场敌对、刚刚经历彻底决裂的人,却在剧毒和死亡的阴影下,被迫依偎在这方寸之地取暖。
安湄知道,陆其琛的情况极不乐观。“清心丹”只能拖延时间。找到“寒潭墨莲”或内厂解药,希望渺茫。而许然还在苏砚手中……萧慎之的屠刀,随时可能落下。
她看着陆其琛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紧握扳指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擦拭他伤口时沾染的血迹,冰冷而粘腻。
前路,如同这洞外的黑夜,浓得化不开,充满了致命的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