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笔都要对清楚。”她顿了顿,藤蔓从袖中探出半寸,轻轻划过青石板,“若有内鬼……”
石板“咔”地裂开道细缝。全场死寂。
“散了吧。”苏蘅转身要走,却被苏婉扯住衣袖。
那姑娘仰头望着她,眼里泛着水光:“姐姐,我能帮你管账吗?我从前跟林氏学过打算盘……”
“好。”苏蘅摸了摸她的发顶。晨光里,苏婉耳后那道被林氏掐的淤痕还没消,却比任何珠钗都亮,“你帮我盯着账册,阿狗盯着藤网,咱们把青竹村守得严严实实。”
人群渐渐散去。周烈走过来,把擦得锃亮的佩刀插回腰间:“姑娘这三条,比我带的兵书还实在。”
“不过是把该做的事摆上台面罢了。”苏蘅望着祠堂外渐渐空荡的青石板,袖中藤蔓突然轻颤——是院角那株老梅树在说话,“午后有官靴声,红顶子,带着蜜枣香。”
她抬眼看向张大人。那御苑使者正站在台阶上整理官服,见她望过来,便笑着抱了抱拳:“姑娘的手段,张某算是开了眼。”
苏蘅没接话。她望着张大人腰间的御苑玉牌,又想起昨夜那枚刻着“红莲洞”的铜牌。
晨风吹过,她袖中藤蔓卷起片落叶,轻轻抛向空中——
有些事,该做了。日头爬到头顶时,苏婉捧着本积灰的账册从祠堂里跑出来:“姐姐!我找到十年前御苑拨的花种清单了,可最后一页……”
她的话被一阵马蹄声打断。张大人的随从牵着马从村头过来,手里还提着个朱漆食盒。
苏蘅望着那食盒里飘出的蜜枣香,突然笑了——
午后的戏,要开场了。午后的日头把青石板晒得发烫,朱漆食盒里的蜜枣香混着槐花香飘得老远。
张大人的皂靴碾过满地碎叶,走到苏蘅跟前时,腰间御苑玉牌撞出清脆的响:“苏姑娘,张某今日便要回京城复命了。”
苏蘅垂眸扫过他袖中半露的明黄文书——老梅树今早说的“红顶子官靴”,原是来送这个。 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藤囊,那株昨夜刚催开的野菊在囊里沙沙作响,是在说文书上沾着御书房的墨香。
“张大人急着走?”她抬眼时带了丝笑意,“莫不是怕我改了主意?”张大人被说中心思,耳尖微微发红。
他虽惯会与权贵周旋,却到底没见过苏蘅这样的——昨夜那些举刀冲村的“马匪”,刀鞘上分明刻着“红莲洞”的暗纹,偏她用藤条捆了人后,只说“送官”便再不多问。
此刻见她笑,他忙从随从手里接过文书,锦缎封皮在阳光下泛着金:“御苑的帖子早备好了。姑娘若愿随张某入京,这‘万芳候选’的位子,便是您的。”
“万芳候选?”苏婉不知何时凑过来,手指轻轻抚过文书上的烫金云纹。
她从前总躲在林氏身后看账册,此刻却把文书捧得端端正正,“姐姐,这是不是说……”
“是说京城那些眼高于顶的老灵植师,终于肯正眼瞧咱们了。”苏蘅伸手接过文书,指尖触到封泥的瞬间,藤蔓从袖中钻出来,顺着文书边缘爬了一圈——没有毒,没有咒,连墨迹都清清爽爽。
她把文书收进怀里,抬头时望见张大人额角的汗:“张大人且宽心,我既应了护青竹村,便不会让御苑等太久。”
张大人长舒一口气,朝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随从立刻捧上个檀木匣,掀开时满室异香——竟是整整十株带根的雪兰,叶片上还凝着晨露。
“这是御苑新育的‘凝香雪兰’,最是养人。”张大人赔着笑,“姑娘路上带着,权当张某的一点心意。”
苏蘅还未说话,苏婉先皱了眉:“姐姐前日才说,雪兰喜阴,大日头晒半日根就烂了。”她话音刚落,匣中雪兰的叶片突然簌簌抖动,竟齐齐转向苏蘅的影子。
张大人的随从手一抖,檀木匣差点摔在地上——他分明记得今早装匣时,这些雪兰还蔫头耷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