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
这次苏蘅听清了,是从石桌下的青苔里传来的。
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青苔,那些细小的绿色植株突然疯狂生长,瞬间爬满她的手背,在皮肤上勾勒出歪歪扭扭的字:“梦回......阵......”话音未落,满院的花突然同时绽放。
碧桃的花瓣打着旋儿飞上天空,牡丹的花萼裂开露出黑芯,连最娇弱的琼花,都在她眼前迅速枯萎、凋零、化为齑粉。
苏蘅的灵火再次暴涨。她看见,在花瓣纷飞的空隙里,有双苍白的手正从地底缓缓升起,指尖沾着暗红的血,在汉白玉亭柱上按下一个模糊的印记。
“终于......”沙哑的男声混着咳嗽,和记忆里谷口那道声音重叠。
苏蘅猛地转头,却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亭子里,不知何时坐了个穿墨绿锦袍的男子。
他背对着她,发间玉冠歪斜,后颈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往外淌血。
“阿砚?”她脱口而出。男子缓缓回头。
那是张和萧砚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眉眼间多了份温柔。
他望着她,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小蘅,你终于来了......”满院的花突然发出细微的震颤。
苏蘅的藤囊里,那株消失的白莲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正用花瓣轻轻拍打她的手腕,传递着强烈的警示。
她盯着男子后颈的刀伤——萧砚的颈后有颗朱砂痣,而这人的伤口下,分明藏着枚黑色的咒印。
“你是谁?”她后退半步,灵火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火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男子的笑容突然凝固。
他身后的海棠树开始扭曲,树干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全是青竹村里被她治过病的村民,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她。
“这是......”苏蘅的话音被一声清越的鸟鸣打断。
她抬头望去,却见天空中飘着片半透明的花瓣,正发出柔和的白光。花瓣上的纹路,和她心口的玉片上的雕花一模一样。
“这是‘梦回......”轻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却被突然炸开的雷声截断。
苏蘅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景象开始模糊,最后定格在那片发光的花瓣上——花瓣中心,隐约能看见“阵”字的最后一笔。
梦境花灵的声音裹着清冽的兰香,穿透层层幻象钻进苏蘅耳中:“这是‘梦回阵’,能让人沉溺于最渴望的记忆中无法自拔。”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幻境里“萧砚”后颈咒印的阴寒,此刻突然被点破,浑身的血液都跟着一滞。
最渴望的记忆?苏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刚穿越时,被青竹村人骂作“灾星”,蜷缩在漏雨的破庙过夜,听着外面的犬吠和谩骂;想起第一次用灵植救下村头发烧的孩童,却被族人怀疑是“妖法”,拿石子砸她后背;想起萧砚第一次递来的那盏热姜茶,杯壁的温度透过粗陶传到指尖时,她险些红了眼眶——原来最渴望的,从来不是虚妄的温情,而是“活着”本身,是靠自己站在这天地间的底气。
喉间泛起苦艾般的清苦,那是灵火在识海翻涌的征兆。
苏蘅猛然睁眼,眼尾的金芒如利刃划开混沌,前世花灵的记忆与今生的坚韧在血液里沸腾。 她屈指一弹,掌心的灵火“唰”地窜成丈许长鞭,鞭身裹着金红相间的光纹,正是古籍里记载的“破妄火”。
“破!”长鞭抽向幻象核心的刹那,满院的海棠树发出尖啸。
那些扭曲的人脸“咔嚓”碎裂,汉白玉亭子像被捏碎的糖人,碎成星点荧光。
苏蘅脚下的青砖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青石板上斑驳的苔痕;陈腐的干花香被清甜的兰香取代,她终于听见了——谷口的野蕨在簌簌低语,山茶花正用花瓣轻拍她的鞋尖,连空气里浮动的晨露,都带着草木萌发的鲜活。
幻境彻底崩塌的瞬间,苏蘅看清了谷口的真实模样。那道被幻术掩盖的封印,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