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祠堂的木门被老仆推开时,晨雾还未散尽。
苏蘅站在青石板台阶下,望着门内攒动的人影,喉间泛起一丝铁锈味——这是她昨夜攥了半宿锦囊后,指甲掐进掌心的结果。
“苏姑娘请进。”族老的孙子阿福抱着一摞竹简从她身侧经过,竹片相撞的脆响惊得她睫毛颤了颤。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鼓囊囊的锦囊,符纸边缘硌着肋骨,像根刺,一下下戳着她紧绷的神经。 祠堂里早坐满了人。族老坐在上首,灰白的寿眉拧成两团,手边那盏老铜灯被穿堂风刮得忽明忽暗;左侧长凳上挤着七位长老,最边上的三爷爷正用烟杆敲着大腿,烟锅里的火星子簌簌往下掉;右侧站着十几个年轻子弟,其中几个昨日还朝她扔过烂菜叶,此刻正用胳膊肘捅着同伴,冲她挤眉弄眼。
“人齐了。”族老重重咳了声,烟杆往地上一磕,“苏蘅,你说有新证据,呈上来吧。”
苏蘅深吸一口气,锦囊在掌心被捂得发烫。
她解开口绳,先取出一叠符纸——最上面那张还沾着阿狗的泪痕,“这是昨夜在祠堂外老槐树下截获的。
画符用的是陈年鸡血,掺了迷魂草的汁液。“她捏起符纸对着灯晃了晃,暗红的符咒在光晕里泛出诡异的青,”王大娘家的’山鬼梦‘,李二叔的’血符井‘,都是这符纸的把戏。“
堂下炸开一片抽气声。三爷爷的烟杆“当啷”掉在地上:“迷魂草?那不是...不是魔宗的邪术?” “还有这个。”苏蘅弯腰从裙角抽出一截枯枝——那是她今早从后山老梅树桩上折下的,“灵植师能唤醒植物记忆,这截梅根,记得昨夜林氏与谁见过面。”
她指尖抵住枯枝,藤网从袖口窜出,像活物般缠上梅根。
祠堂里的烛火突然诡异地矮了三寸,梅根表面裂开蛛网似的细纹,接着腾起一团淡绿的雾。 雾里渐渐显出人影:林氏缩着脖子跪在草屋里,对面坐着个穿红裙的女人,耳坠子上的珊瑚珠子晃得人眼晕。
“夫人,苏蘅那小蹄子最近太跳。”林氏搓着衣角,“我按您说的在井里下了烂肠草,可她竟用野菊解了毒。”
红裙女人端起茶盏,指甲盖儿长的丹蔻敲着瓷壁:“解了毒又如何?我让阿狗贴的符够她喝一壶。等村民把她当妖女赶走,《御苑灵植名录》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名录真那么金贵?”
“金贵?”红裙女人嗤笑一声,茶盏重重磕在桌上,“那上面记着明昭所有灵植师的血脉根脉,谁拿到谁就能......”话音戛然而止。雾团“啪”地散了,梅根“咔”地断成两截。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房梁上麻雀啄泥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族老突然“砰”地拍响案几,震得茶盏跳起来:“赤焰夫人!二十年前魔宗九使里的‘赤焰’!“他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林氏这贱妇,竟私通魔宗余孽!”
“族老!”右侧突然有人喊,是昨日朝苏蘅扔烂菜的狗剩,“我前日看见林氏往村外走,手里还攥着个黄布包!”
“我也看见过!”三爷爷的孙子小柱子挤到前面,“她总说去给亡夫上坟,可亡夫坟在村东头,她偏往村西的破草屋走!”议论声像炸了窝的蜂群,嗡嗡地撞着祠堂的梁柱。
苏蘅望着族老发白的鬓角,喉间的铁锈味淡了些——她看见族老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从前那种隔着层毛玻璃的冷漠,而是带着审视的锐利。
“那《御苑灵植名录》...”族老突然按住心口,声音发颤,“苏丫头,你昨日说在林氏房里找到的?”
苏蘅点头,从另一个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
她展开油纸,泛黄的绢帛上用金线绣着“御苑”二字,“这名录若落在魔宗手里,他们能顺着血脉找到所有灵植师,就像二十年前...”她顿了顿,想起萧砚说过的灵植师屠灭案,喉结动了动,“就像当年那样,斩草除根。”
祠堂里响起抽气声。三爷爷的烟杆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