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蘅已蹲在古槐树下。
影公仍被藤蔓捆作茧状,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被野菊的茎脉勒出褶皱,他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却再没了昨夜的狠戾——那些攀附在他腕间的野菊正泛着淡金光泽,像一群沉默的清道夫,将他体内翻涌的黑气一丝丝抽离。
“醒了?”苏蘅指尖轻触最近的菊瓣,藤蔓应声收紧半寸。影公瞳孔骤缩,这才看清缠在自己身上的哪是普通藤蔓,分明是活物!
每一根藤丝都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叶尖凝着的露珠落进他衣领,凉意顺着脊梁爬上来,比刀刃还锋利。
她站起身,袖中滑出几缕藤丝探向空中。昨夜梦魇花的残香还在空气里游荡,像无形的蛛网黏在鼻尖。
苏蘅闭了闭眼,腕间藤纹泛起温热——那是她与草木沟通的灵觉在发烫。“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她低笑一声,藤丝突然如游蛇般窜向御苑西墙,顺着墙根的青苔一路延伸,转眼没入晨雾里。
这是她今早的打算。
昨夜破阵时,影公虽被制住,可他身上的黑气里藏着若有若无的引动——分明是有人在远处给他递消息。
苏蘅不信赵婉如有这等手段,那女人的梦魇花阵虽精,到底是借花为媒的小把戏,真正能操控邪灵的,该是更狠的角色。
藤网顺着影公逃走时留下的气息延展,掠过御苑外的柳树林时,柳叶突然集体打了个寒颤。
苏蘅脚步一顿,指尖触到某片柳叶背面的暗斑——是被黑雾侵蚀过的痕迹。“往南。”她对着风轻声说,藤网立刻转向,穿过斑驳的红墙,绕过卖早点的担子,最终停在皇城东巷的一处废弃宅院前。
宅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锁,门楣“陈宅”二字已被风雨剥蚀得只剩半撇。
苏蘅屈指叩了叩门环,门内传来“簌簌”响动——是藤蔓在回应她的灵觉。
她蹲下身,让藤网顺着砖缝钻进去,地下三寸处突然传来剧烈的震颤。
“是...幽冥藤?”苏蘅倒抽一口冷气。
她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幽冥藤生于阴煞之地,根系能嫁接其他植物,将其异化为吸取生魂的邪物。
此刻藤网传回的触感里,分明有梦魇花的腥甜混着幽冥藤的腐臭,两种气息纠缠成乱麻,在地下织成一张密网。
“原来如此。”她站起身,指节捏得发白。
赵婉如的梦魇花不过是表象,真正的毒瘤在这儿——有人用幽冥藤改良了梦魇花,既能操控人心,又能通过根系传递消息。
影公昨夜的挣扎,怕是在给背后主子报信。“苏姑娘!”急促的呼唤惊得她转头。
御苑的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额角挂着汗:“李总管让您去前殿,说是...说是要论昨夜擅闯禁地的事。”
苏蘅整理了下衣袖,唇角勾起淡笑。
她早料到李德全会找她——御苑总管最是讲究规矩,昨夜她破了禁地的禁制,按律当罚。可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
她从怀中摸出个锦帕,里面裹着截黑红相间的根茎,正是从影公身上野菊里提取的梦魇花残根。
前殿的紫檀木案后,李德全正捏着茶盏,指节因用力泛白。
见苏蘅进来,他重重放下茶盏:“苏姑娘好本事,半夜里拆了禁地的护灵阵。”
“总管明鉴。”苏蘅将锦帕放在案上,“这是从影公身上清出的梦魇花根茎。您看这纹路——“她揭开帕子,根茎上扭曲的脉络像张狰狞的脸,”普通梦魇花哪会带阴煞之气?分明是有人用邪术改良,意图扰乱御苑灵气。”
李德全的目光落在根茎上,喉结动了动。他在御苑当差三十年,什么邪门事没见过?可敢在御苑种邪花的...他抬眼看向苏蘅,这姑娘腕间的藤纹还未褪去,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哪像那些装神弄鬼的。
“姑娘可知,私闯禁地按律要杖责二十?”他语气软了些。
“但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