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呢?” 他扬声喊了句。
王安从廊下被押进来,脸还白着,听见叫忙应:“老奴在!”
“取宝印来。”
王安应着往外走,路过方从哲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眼角余光瞥见方从哲攥着笔的指节还发白,心里暗叹:老狐狸也被镇住了,这新君,不好惹啊。
宝印取来,印泥按在素笺上,朱红的 “皇帝之宝” 四个字稳稳当当。
朱由校把遗诏折好揣进袖里,对两人道:“走吧,跟本宫出去见见外臣。”
刚走到暖阁门口,殿外的喧哗声就撞了进来。
“不能让李选侍扣住殿下!”
“得赶紧把殿下护到文华殿!”
吵吵嚷嚷的,听着就闹心。
朱由校脚步没停,嘴角却勾了下 —— 东林党倒是急,急着把他当成新筹码捏在手里呢。
刚踏出殿门,一道身影 “呼” 地冲过来,带着股风直扑到他面前,差点撞着他。
是杨涟,身上的绯色官袍沾了些尘土,下摆还刮破了块,显然是一路挤过来的,急得像火烧屁股。
“殿下!您可出来了!” 杨涟声音发颤,伸手就想去拉朱由校的胳膊,“外面乱得很,臣护您去文华殿暂避!”
他手伸到一半,朱由校身子往旁一挪,刚好避开,动作干脆得像早算准了。
“杨大人这是做什么?”
朱由校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层冰碴子,扎得杨涟手一僵。
“本宫是大行皇帝的长子,是大明未来的储君,站在乾清宫前,哪需要‘避’?”
杨涟一愣,手僵在半空。
他原以为这少年会像从前那样,怯生生任他拉着走,没成想竟会当众驳他,语气还这么硬。
周围的文官也都愣住了,纷纷停下议论,眼珠子瞪得溜圆看过来。
杨涟脸上挂不住,强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李选侍心思不正,臣是怕她……”
“怕她什么?”
朱由校往前一步,逼得杨涟往后退了半步,差点踩空。
“怕她拦着本宫?还是怕本宫不听东林党的话?”
这话戳得太狠,杨涟脸 “腾” 地涨红,像被扇了耳光:“殿下!臣是为了大明江山!”
“为了大明江山,就该守君臣之礼。”
朱由校扫了眼他还没收回的手,声音陡然提高,震得檐角霜粒都往下掉:“你身为兵科右给事中,见了本宫不行叩拜之礼,反倒伸手拉扯,是把本宫当成可以随意摆弄的孩童,还是没把大行皇帝放在眼里?”
这话一落,殿外瞬间静得能听见风刮过檐角的声音,连哭丧的都停了。
杨涟的脸由红转白,再转青,跟调色盘似的,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见朱由校转头看向殿阶下的锦衣卫。
“锦衣卫都看着?” 朱由校眼神扫过去,跟刀子似的,“朝廷命官在乾清宫前对皇长子无礼,你们就只当看不见?”
阶下的锦衣卫千户猛地回神,“噗通” 一声跪下,膝盖砸在青砖上响得吓人,身后的锦衣卫也跟着跪了一片,黑压压的。
“属下等失职!请殿下降罪!”
“起来吧。”
朱由校没看他们,目光仍落在杨涟身上,像钉死了他:“杨大人,你刚才伸手的时候,想过‘体统’二字吗?”
杨涟这才反应过来,“咚” 地跪了下去,额头 “啪” 地磕在青砖上,声音响得能传三里地。
“臣…… 臣失仪!请殿下恕罪!”
他这一跪,周围的东林党官员都慌了,有几个想往前凑替他说话,却被方从哲用眼神拦了回去 —— 老狐狸站在朱由校身侧,把少年脸上的神色看得清楚,那不是一时恼怒,是故意立威,这时候插话,纯属引火烧身。
朱由校没让杨涟起来,也没再训他,只对王安道:“宣遗诏吧。”
王安忙应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