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潭水浑,真有本事的反倒受排挤。” 徐光启叹道,“我这几日天天来,就是想再见见他 —— 讲武堂正缺个教实战的。”
孙承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校场,忽然笑了:“你倒不用急。人才不会总被埋着。”
“我在国子监讲课,见过个举子叫卢象升,南直隶来的。别人啃八股,他倒好,每天放学后就去射圃练骑射,弓拉得比武生还满。”
徐光启往前凑了凑:“你问他了?”
“问了。我说‘你一个文举子,练这个干嘛’?” 孙承宗学着卢象升的语气,眼里带了赞许,“他说‘东虏在辽东杀我百姓、抢我土地,难道要等他们打到京师,再拿笔杆子骂他们’?”
“这孩子才二十出头,眼神亮得很,说将来要么去讲武堂当教官,要么去辽东从军 —— 比朝堂上那些只会喊‘主战’的言官靠谱多了!”
徐光启 “啪” 地拍了下桌子,茶盏都震得跳了跳:“这样的人怎么没早听说!改日你得带我见见 —— 讲武堂缺的就是这种有血性的!”
“急什么。” 孙承宗按住他的手,朝校场偏了偏头,“你看那边 ——”
徐光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校场西侧空地上,不知何时站了个穿青甲的武官。
那人没骑马,握着柄长枪对着稻草人练刺杀,枪尖刺破空气带起 “呼呼” 风声,每一下都扎在稻草人的 “心口”。
晨光落在他背上,甲片反射出细碎的光,连动作都透着股扎实劲儿。
“那是……” 徐光启眯起眼。
“看着像你说的周遇吉。” 孙承宗低声道,“你看他握枪的手,虎口磨出的茧子 —— 不是装样子的。”
那武官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停下动作,往茶楼方向瞥了一眼。
目光不算锐利,却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见茶楼上有人看,也没躲闪,挺直了腰,又握紧了枪。
徐光启端起茶盏,对着那方向虚敬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深了:“看来,京营也不全是混日子的。”
孙承宗没说话,只看着那抹青甲的身影,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
风从校场吹过来,带着点尘土的味道,却好像也吹来了点希望 —— 这大明的江山,或许真能靠着这些藏在尘埃里的人,慢慢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