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响,范毓卿坐在椅上,手里捏着个茶杯,指节都白了,脸色难看。
见刘一燝进来,两人忙站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刘阁老!” 魏应嘉急道,声音都带了颤,“听说陛下给熊廷弼升官了?还说谁参劾办谁?这…… 这怎么回事啊!”
范毓卿也跟着道,语气发急:“阁老,不能让熊廷弼稳坐钓鱼台啊!再过两个月就是开春,要是他还在辽东,建奴那边的粮食接不上,咱们的生意就全黄了!”
刘一燝坐进椅里,端起茶盏喝了口,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陛下心意已决,这事怕是难了。”
“难也得办啊!” 范毓卿急得站起来,手往桌上一拍,茶杯都震得跳了跳,“阁老,咱们花了那么多银子打点,总不能打水漂吧?王总兵那边也催得紧,说再没动静,他就没法向建奴那边交代了!”
魏应嘉也道,眼里闪着狠劲:“是啊阁老,熊廷弼要是不除,咱们东林党在辽东的布局就全毁了。再说,他给我的那五千两贿银,还有他写的信,我都留着呢 —— 只要把这些递上去,就说他行贿言官,陛下总得查吧?”
刘一燝抬眼瞥了他一眼,像看个傻子:“陛下刚给他人升官,你这时候递弹劾,不是撞枪口上?”
他顿了顿,又道,声音冷了些:“何况,熊廷弼行贿是为了堵言官的嘴,真查起来,牵连的言官不止你一个,到时候陛下发怒,谁也保不住你。”
魏应嘉愣了愣,底气弱了些,搓着手道:“那……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范毓卿眼珠一转,凑到刘一燝跟前,声音压得低,像蚊子哼:“阁老,要不…… 咱们先不冲着熊廷弼来?先把方从哲搞下去?”
“搞方从哲?” 刘一燝皱起眉,指尖停在茶盏沿上。
“对啊!” 范毓卿眼里发亮,“方从哲是熊廷弼的靠山,只要把他扳倒,换个咱们东林党的首辅,还怕动不了熊廷弼?”
他压低声音,几乎贴在刘一燝耳边:“先帝服红丸的事,不是还没算完吗?当年是方从哲让李可灼献药的,咱们就从这事下手,参他个‘弑君’之罪!”
魏应嘉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对啊!红丸案!当年好多言官都想参他,只是先帝没追,现在正好翻出来!只要把方从哲搞倒,内阁就咱们说了算,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熊廷弼贬了!”
刘一燝看着两人激动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想掺和,可要是直接拒绝,魏应嘉和范毓卿说不定会把他和辽地军镇勾结的事捅出去。
他沉吟了半晌,才道:“红丸案是旧案,陛下刚登基,未必愿意翻。你们要办,自己办,别把老夫扯进去。”
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
魏应嘉和范毓卿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满意 —— 只要刘一燝不阻拦,就行。
“阁老放心!” 魏应嘉道,“我们绝不会牵连您。”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刘一燝看着他们的背影,靠在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 希望这两人别闹太大,不然他想全身而退都难。
三日后,魏应嘉的奏疏递到了内阁。
奏疏里说,熊廷弼为堵言官之口,曾派幕僚刘怀南送五千两银子到京,贿赂吏科给事中魏应嘉,还附了一封熊廷弼写给魏应嘉的信,信里确实有 “望魏公代为周旋” 的话。
方从哲拿着奏疏,气得手都抖了,把奏疏往桌上一摔,茶水溅了一地,“哗啦” 一声:“混账!简直是混账!”
内阁的值房里,韩爌和刘一燝都在。
韩爌拿起奏疏看了看,眉头皱了皱:“魏应嘉这是…… 真要把熊廷弼往死里整?”
刘一燝也拿起奏疏,心里暗惊 —— 魏应嘉动作倒是快,还真把贿书递上来了。
他放下奏疏,假作平静:“言官风闻言事是职责,或许…… 或许是真有其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