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刚被吐出来的血渍浸湿了冰冷的薄袄,黏腻湿冷地紧贴着皮肉。冻伤的膝盖骨缝里残留的钝痛像是被唤醒的毒虫,撕咬着每一条冻伤的神经,胸口那洗尘池遗留下的阴寒也再次被剧烈撞击点燃,如同冰锥在肺腑间搅动。喉咙里火烧火燎,被反震震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他试图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感和冰冷的铁锈腥气。
“嘶……”不远处的徐胖脸上糊满了沈沧澜喷出的血点,腥热的气味冲得他胃里一阵翻腾,脸都白了,他哆嗦着抬起手指着自己沾血的脸,声音都变了调,“血……他……他敢喷血?!”声音尖锐变形,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惧和恶心。
那个差点下颌骨开花的瘦高少年此刻更是面无人色,他僵在原地,下巴上甚至还残留着一点飞溅的血沫,温热的触感如同烙铁烫在那里,混合着刚才差点死亡的冰冷后怕,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
“好胆!”
一声低沉浑厚、如同寒铁交击的断喝猛地炸响!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威势!一道身影快如流光!裹挟着冷雨烈风,瞬间出现在沈沧澜倒飞落地的位置旁边!
是个青年。身量极高,体魄雄壮如山岳!身上穿着一套紧致的、如同覆了一层寒铁的黑灰色劲装武服,双臂和大腿的肌肉线条在紧绷的衣料下贲张欲裂!他并未披任何宗门标识的袍服,只有左胸前用银线绣着一个古拙如刀的“戒”字!背后斜背着一柄门板般宽阔、无鞘的巨剑,剑身似黑沉似铁,边缘却流转着慑人的寒光,沉重的煞气几乎实质化地弥漫在身周,压得这片区域的雨水都似乎沉重了几分。
江寒!戒律堂掌刑弟子!
他那双锋利的眼睛如同鹰隼,锐利无比地扫过倒在地上痛苦抽搐、口鼻染血的沈沧澜,又猛地扫向对面那几个惊魂未定、脸上身上都沾着血点的少年。目光扫过高个少年惨白的脸和下巴上那点刺目的红时,眉头重重一皱!视线最后落到地上那根被冻结在半空、随后无力掉落在湿漉漉石地上的枯树枝。树枝末端嶙峋锐利的断刺上,几滴还没来得及被雨水冲开的血珠缓缓滑落,在冰冷石地上晕开小小的暗红水渍。
“说!”江寒的声音如同寒冰砸落,带着戒律堂特有的冰冷威严,“为何私斗?!”
他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那个站在最前面、脸色惨白、几乎站不稳脚的高个子少年:“高胜!你脸上的血怎么回事?!”
“江……江师兄!”高胜猛地回过神,看着江寒那张比寒铁还冷硬的脸,巨大的恐惧和后怕终于彻底爆发,“是他!是他这……这人!他想杀我!他要杀了我啊!”他语无伦次,声音尖锐而颤抖,抬手指着蜷缩在地的沈沧澜,手指都在哆嗦,“我们……我们不过是说了一句洛师叔……他就疯了一样扑上来……用那根破棍子……他想戳烂我的脸!”高胜的声音充满了惊恐的哭腔,刚才那一瞬间逼近的死亡阴影彻底击溃了他的心防。
“对!对!江师兄!”徐胖猛地从反胃中惊醒,指着自己脸上尚未完全被雨水冲淡的血点,声音也带上了惊恐和邀功般的急切,“他像疯狗一样扑过来!嘴里还发出不像人的嚎叫!身上……身上那股子野兽味道……就是狼崽子!野狼崽子!江师兄快拿下他!”
旁边几个少年也都纷纷出声附和,指着倒地的沈沧澜,控诉他的暴戾凶狠。
冰雨更大更密了,砸在沈沧澜蜷缩的身体上,溅起冰冷的白气。他趴在那里,侧脸贴在湿冷的石地积水上,左眼那只因痛苦和激怒而显露出的、正缓慢褪去的熔金色兽瞳,透过眼前缭乱的水雾和滴落的冰水,死死地盯在几丈之外——
那个冻结了一切的声音源头。
演武坪高耸的雨檐之下。
洛云归静静地立在那里。孤峰绝雪雕琢出的身影,在雨帘编织的灰暗背景前,如同一尊融入背景的墨色玄冰。她的兜帽压着风雪轮廓,兜帽下那截冷硬的下颌在风雨中显得比精雕的寒玉还要坚硬。
一丈之遥,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