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拖着烂身板一点点往前挪。
目标?没有。脑子里混混沌沌,就剩两个念头:靠到那块冰柱子边上去,别停,停了就冻死在这了。
极光崖顶的朔风鬼哭狼嚎,卷着冰刀子往活物骨头里钻,擂台上那摊暗红血冰渣子刺眼得像块伤疤。
陈墨那硬邦邦走远的脚步还踩在人心上。
沈沧澜拄着枯树棍子,破麻袋似的往洛云归那片黑山石下的避风角落里挪。每挪一步,都跟骨头茬子互相剐蹭似的,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那点腥气咽都咽不干净。
就在他把烂身子靠在身后那块冰疙瘩石头上,浑身的劲儿都泄完,只想往下出溜的时候——
一点冰凉的触感,没有任何预兆地落在他那只勉强扶着石头、满是泥血冻疮的左手上背上。
像一片轻飘飘的、刚刚凝结好的小雪花。
凉丝丝的,在又烫又麻的伤口边上一贴,像被冰针尖碰了一下似的。
沈沧澜那只半睁着的眼珠子猛地一哆嗦!
他喘着粗气,低头看手背。血泥冻痂上,多了一小点纯粹的、指甲盖都不到的白。雪沫子被风吹上来的一点?不像,这东西太干净了。
没等他想明白,又一点冰白落下来了,这次在他肿得油亮的膝盖边那大片裂口的硬痂上。
紧接着第三点、第四点……
像寒冬深夜里无声降下的碎雪,悄然坠落在肩膀上绽开的伤口边缘、断裂的骨茬旁边、布满污垢的脖颈……
每一滴落下,都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冰凉触感。没有温暖,只有一种奇异的、能够短暂压过剧痛的冰冷宁静。那冰凉如同细小的涟漪,一点点渗进他被疼痛和疲惫彻底占据的意识缝隙里,像是冰渣刺入滚烫的铁水里,无声无息地平息着疯狂的喧嚣。
洛云归腰侧悬挂的那串霜蓝剑穗,在寒风中,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