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嗡鸣,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然后,江季黎感到了一种……重量。
不是物理上的,而是认知层面的重压。
仿佛有某种庞大到无法理解的存在,将一小部分注意力投向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那种注意不带恶意,也没有善意,仅仅是“存在”本身带来的压迫感,就像一个人站在峡谷底部仰望万丈悬崖。
接着,图像开始浮现。
不是通过眼睛看到的,而是直接在意识深处展开的全景画面:
一片温暖黑暗的海洋。
没有水,而是某种介于液态和光态之间的介质。
无数发光的细小生命在其中游弋,它们没有固定形态,时而聚合成复杂的几何结构,时而散开成星云般的薄雾。
这是早期的利维坦,或者说,利维坦还是“星球调节系统”时的状态——温和、包容、充满了对生命的好奇。
画面切换。
第一次接触。
几个两足生物——原始人类——跪在洞穴深处,手掌按在发热的岩石上。
他们用简陋的语言和粗糙的仪式,表达着感激和承诺。
利维坦理解了(或者说,自以为理解了):这些脆弱的生命需要温暖,需要让土地长出更多食物,需要疾病痊愈。
它调整了局部的地热流向,净化了水源,让洞穴外的植被生长得更加茂盛。
作为回报,人类献上了歌声、舞蹈、用矿物颜料在岩壁上绘制的图案。
一种原始的、但真挚的共生。
“它在展示记忆。”周启明的声音在意识连接中响起,带着震撼,“这些画面……比任何考古发现都更完整。”
画面继续流淌。
时代变迁。
人类学会了农耕,建立了村落,开始挖掘更深的矿井。
他们不再满足于地热和净水,开始主动抽取某种……能量核心?
画面变得模糊,利维坦此时的认知尚未完全成形,它只感觉到某种珍贵的东西被不断取走,但那些人类承诺(通过更复杂的仪式和语言)会给予同等价值的回报。
利维坦相信了,或者说,它愿意相信。
然后,某一天,抽取突然停止了。
不是逐步减少,而是彻底的中断。
那些曾经每天在固定地点举行仪式的人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埋在地下的金属管道和机械泵,它们沉默地、高效地、不带任何情感地继续抽取着。
没有歌声,没有舞蹈,没有壁画。
只有机械的轰鸣。
这时,意识画面中第一次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
困惑。深沉的困惑。为什么不再来了?承诺呢?那些手舞足蹈的、用颜料涂抹脸庞的、会对着岩石低语的生命,去哪里了?
困惑逐渐发酵。
孤独。漫长的、以地质年代计算的孤独。
只有机械泵永无止境的抽取声。
利维坦尝试用轻微的地震提醒,用异常的矿物结晶示意,但没有任何回应。
那些两足生物建造了更大的城市,却离它越来越远。
他们开始崇拜天空中的星辰,崇拜自己创造的神只,忘记了脚下这片给予他们最初温床的存在。
最后,愤怒。但不是毁灭一切的暴怒,而是一种被辜负的、冰冷的愤怒。
如果你们不再需要共生,如果承诺只是获取利益的工具,那么……规则也可以改变。
温暖可以变成灼热,滋养可以变成毒素,生命的温床可以变成筛选的熔炉。
画面在这里开始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直白的规则表达:一系列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多维几何变换,展示着利维坦如何将自己的核心规则从“共生支持”重写为“自保与筛选”。
那是一个痛苦的自我扭曲过程,如同一个人亲手摘除自己的一部分器官。
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