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的新而永久的盟约之血,信德的奥迹,将为你们和众人倾流,以赦免罪恶。)
紧接着,一连串更为急促、清越的铃声响起!“叮铃叮铃叮铃——”
仿佛在急切地宣告,一个伟大到无法言喻的奥迹,就在此刻,在此地,完成了。
信徒们纷纷站起,脸上带着混合了敬畏、感恩与狂喜的复杂神情,齐声咏唱起圣歌。庄重、恢弘、带着中世纪复调影子的旋律,在石头穹顶下交织、升腾、回荡。
老神父极其恭敬地,先吃下那被称为“基督圣体”的麦面饼,再饮下杯中被称为“基督圣血”的葡萄酒。他的表情肃穆到近乎痛苦,又幸福到近乎悲伤。
随后,他取出一盘事先祝圣好的小圣体(更小的面饼),走到石栅栏前,开始分发给排队上前的信徒。
每一位信徒都虔诚地仰起头,张开嘴,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小片“麦面饼”落入舌上。那姿态,像雏鸟等待哺育,像罪人等待赦免。
蒋枫手持一个闪亮的铜盘,紧随在老神父身侧。每当老神父将圣体放入一个信徒口中,蒋枫就迅速将铜盘小心地接在那人的下巴下方。
“亵渎”……
这个词又一次跳进我的脑海,带着冰凉的刺感。
不同的信仰,对于“神圣”与“亵渎”的定义,都划着不容丝毫逾越、违逆即万劫不复的底线。那么,我今天踏入这里,本身是否就已构成了一种“亵渎”?而我体内那属于另一个至高神系的力量,安静地旁观这一切,甚至与那苦像有过无声的交流……这又算是什么?
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仪式,终于到了尾声。在信徒们最后一遍宛如叹息的歌声中,我悄然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像一个误入圣殿又悄然离去的幽灵,转身走出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站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是熟悉的、属于凡尘的味道——汽车尾气的微呛,路边小吃摊飘来的油辣子香,尘土被晒暖的气息,还有远处菜市场隐隐约约的喧嚷。
活生生的,吵闹的,属于人的世界。
我抬脚,快步朝着清州一中的方向走去。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还是回去好。
回去抱着我的桐木古筝,指尖划过冰弦,流淌出《高山流水》或《渔舟唱晚》。
回去翻开那本翻烂了的《三国志》,在曹孟德的“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与刘玄德的“勿以恶小而为之”之间,寻找属于我自己这个“曹家人”的处世之道。
这跨越了东西方、交织着神性与人性、充满了象征与奥秘的诡异半日,就当是我这跌宕青春里,又一笔光怪陆离、说不清道不明的注脚吧。
教堂的阴影,被彻底甩在了身后。
但某些东西,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