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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辞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美工刀,却被荣时衍死死按住肩膀。
别冲动。
荣时衍的声线压得极低,带着安抚的震颤,他想激怒我们,别上当。
激怒?
三当家嗤笑着扣动扳机,子弹擦过沈星辞耳畔,打在仓库铁皮上迸出刺耳声响,火星转瞬即逝。
我是想杀了他!让你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当年你爹就是这么对我的!
荣时衍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周身气压低得能冻裂空气。
没等三当家开第二枪,他已抱着沈星辞滚到集装箱后,子弹射在刚才的位置,尘土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你先走。
荣时衍的声线发紧,眉骨伤口再度裂开,血滴在沈星辞衬衫上晕开。
从后面的小门出去,一直跑,别回头,我让人在路口等你。
沈星辞却笑了,抬手拭去他脸上的血,指腹被染得猩红:说什么傻话?我是你老婆,哪有老婆丢下老公跑的?
他摸出美工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而且,我还有这个,当年你教我的刀法,我可没忘。
荣时衍盯着他手里的小刀,瞳孔骤然收缩: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从一开始就知道?
猜的。
沈星辞眼底闪过复杂情绪,毕竟,我画了那么久的码头,仓库的每个角落都熟——包括老陈藏枪的木箱。
三当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粗俗咒骂。
荣时衍深吸一口气,突然在沈星辞额头印下闪电般的吻,血腥味烫得人发颤。
等我。他的声音裹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定要等我。
没等沈星辞回应,他已冲出去,右拳砸向最近的守卫,狠戾得像要撕碎对方。
沈星辞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腕间红绳烫得惊人,缠着手腕也缠着心。
仓库里枪声四起,混着拳头砸肉的闷响与守卫的惨叫。
沈星辞握紧美工刀,刚绕到集装箱后,就见老陈举枪对准荣时衍的后背,手指已扣上扳机。
小心!
沈星辞想也没想地冲过去,用身体挡住了那颗子弹。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沈星辞倒地时,看见荣时衍猛地回头,眼底的惊恐几乎要淹没整个码头,比当年爆炸的火光更骇人。
沈星辞!荣时衍的嘶吼撕心裂肺,在空旷仓库里回荡。
他冲过来抱住沈星辞,手抖得像筛糠。
血从沈星辞胸口涌出,染红了他的黑衬衫,也浸透了那截红绳。
撑住!你给我撑住!
荣时衍的声音哽咽着,将人往怀里紧了紧,力道像要揉进骨血,我还没给你煮够粥,还没看你画完码头的日出,你不准死!
沈星辞笑了笑,抬手想摸他的脸,指尖却在半空垂落,离他脸颊仅寸许。
荣时衍,他的声息轻如羽毛,气音裹着血沫,这场戏,我演得……还不错吧?
荣时衍瞳孔骤缩,猛然想起沈星辞说过的话——如果有天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预知了结局,却仍陪自己演完这场戏。
不准睡!荣时衍的声音发颤,将沈星辞搂得更紧,你是我老婆,我不准你睡!听到没有!
沈星辞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荣时衍眉骨的疤痕,和十年前那个午后,少年将红绳塞进他手心时同样焦急的眼神,连睫毛上的泪珠都分毫不差。
红绳仍缠在腕间,带着荣时衍的体温。
这样,就够了。
他阖眼时嘴角还噙着笑,像个终于谢幕的演员,卸下所有伪装,在爱人怀中安心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