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时衍的眉头拧成死结,喉间刚滚出半句斥责,巷口已砸来急促的脚步声,密集得让人头皮发紧。
七个黑衣男人堵住巷口,为首者攥着根铁棍,晨光在锈迹斑斑的棍身流转,泛着噬人的冷光。
荣先生,三当家请您回去喝茶。
男人笑得阴恻恻的,目光在沈星辞身上缠了几圈,这位就是沈先生吧?果然好身段,难怪荣先生把您当宝贝。
荣时衍的眼神瞬间凝成冰棱,没发一言,只将沈星辞往身后拽得更紧。
左肩的纱布不知何时又洇开暗红,在黑衬衫上触目惊心。
别碰他。
荣时衍的声线压得极低,每个字都淬着寒铁般的冷意,否则,你们今天谁也走不出这条巷子。
男人嗤笑一声,抡了抡铁棍:荣先生这是忘了?您现在可是个伤兵——
话音未落,荣时衍已猛冲出去,右拳带起的风声砸在男人下巴上。
对方闷哼倒地,铁棍坠地,在石板路上弹了几弹,滚到沈星辞脚边。
剩余的人蜂拥而上,拳头像雨点般砸在荣时衍身上。
他却像不知痛痒,只死死护着左肩,每一拳都往要害招呼,狠戾得像被逼入绝境。
左眉骨的疤痕被打裂,血珠混着汗水淌下,在下巴汇成细流。
沈星辞倚着车,看荣时衍被三个男人缠住,眉骨的血滴在地上晕开。
他忽然摸出那管钴蓝颜料,拔开盖子就泼向最近的男人眼睛。
啊——男人惨叫着后退,颜料顺着脸颊流淌,在衣领洇出蓝色痕迹,我的眼睛!
荣时衍趁机踹开身前的人,转头见此情景,眼底闪过诧异,随即腾起怒意:不是让你待在车里?嫌命长?
你太慢了。沈星辞笑着扔了空颜料管,侧踢精准踹向冲来者的膝盖,鞋跟碾过对方骨骼,再不来帮忙,你老婆就要被人调戏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荣时衍喉结滚动,忽然笑了,眉骨的血滴在衬衫上。
那就一起打。他拽住沈星辞的手往回带,掌心的汗把红绳浸得发亮,别跑丢了,我可没空找你。
两人背靠背站定,荣时衍的右拳砸在人身上发出闷响,沈星辞的侧踢又快又准,专袭膝盖手腕。
晨光穿过巷口蛛网,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红绳被汗水浸得通透,缠绕着彼此的命途。
最后一个男人倒地时,荣时衍的左肩已疼得抬不起来,却仍死死攥着沈星辞的手,指腹将红绳勒得陷进皮肉。
沈星辞从他口袋摸出干净手帕,踮脚替他擦拭眉骨的血,动作轻得像呵护易碎物。
指尖擦过疤痕时,荣时衍的睫毛颤了颤。
疼吗?沈星辞的声线里掺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手帕已被血浸透大半。
荣时衍凝视着他染血的指尖,忽然低头舔过他腕间红绳,血腥味混着松木香漫开来,烫得沈星辞指尖发麻。
不疼。他说,眼底亮得像藏着星子,有你在,就不疼。
沈星辞心跳漏拍的刹那,巷口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震得墙灰簌簌坠落。
一辆黑车停在巷口,车窗降下露出老陈阴鸷的脸,嘴角还挂着新疤。
荣先生好身手。
老陈皮笑肉不笑,目光扫过满地哀嚎的手下,三当家在码头等您,说是要亲自赔罪——赔您码头爆炸的损失。
荣时衍没理会,只将沈星辞往身后护得更紧,左手悄悄摸向腰后——那里藏着把巷战捡来的短刀。
账本我看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码头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5月12日那批手榴弹,是你让人运到爆炸点的吧?签的还是我的名字,字迹学得挺像。
三当家脸色微变,随即又挤出笑来,眼角皱纹堆成褶子:大哥这是说什么胡话?那可是你亲手签的字,白纸黑字赖不掉。
他忽然将枪指向沈星辞,手指扣在扳机上,除非,是这位沈先生替你背黑锅?我倒是不介意送他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