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后背的箭伤,血痂剥落的轻响里。
他突然低下头,嘴唇落在那道最深的疤痕上。
沈一的脊背猛地绷紧,甲胄掉在地上的脆响惊得帐外积雪掉下来。
他能感觉到太子微凉的呼吸扫过皮肤,金环擦过腰侧的触感带着熟悉的冷,可落在伤口上的吻,却烫得像寒玉池底的火,顺着血脉烧遍全身。
殿下......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心按在沈星辞后颈,那里的寒毒正隐隐作痛,却被唇齿间的暖意一点点熨平。
帐外的风雪拍打着帆布,像在为这突然的亲近打拍子,和帐内两人交缠的呼吸声混在一起。
沈星辞抬起头时,嘴唇上还沾着沈一的血。
他看着少年耳朵后面泛起的红,突然想起寒玉池底那双攥着断发的手——原来有些牵绊,早被命运绣进了皮肉里,藏在每道伤疤的褶皱里。
忍着点。
他重新低下头,吻过沈一肩膀上的旧伤,金环在对方腰侧转得很慢,这是......止痛的法子。
沈一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的动作带着暗卫营独有的狠劲。
短刀不知什么时候掉在脚边,他摸着太子后颈没好的抓痕,那里的血珠蹭在自己嘴唇上,竟有种奇怪的甜,像那年喝的血酒,又像寒玉池底冰与火的纠缠。
油灯晃悠的光里,沈星辞看着沙盘上沈一标的新防线,指尖的金环停在狼居胥三个字上——这里是蛮族王庭的心脏,也是先皇后战死的地方。
你想偷袭?
他的声音还带着没散的沙哑,金环在沙盘上划出浅痕,蛮族的雪獒营比暗卫营快三成。
沈一正用烈酒消毒的手顿了顿。
掌心的冻疮泡被酒精烧得发白,他却盯着沙盘上的河流走向:我带五百死士,顺着河道绕到后面。
他突然指向西北的峡谷,那里的风口能藏人,雪停时的风速刚好能盖住马蹄声。
沈星辞的目光落在他渗血的掌心。少年的指尖在沙盘上移动的样子,带着种奇怪的韵律。
他忽然想起刚才落在伤口上的吻,想起那些混着血的暖意——原来有些天赋,早被命运藏在了伤痛里。
把虎符拿来。
沈星辞的声音很轻,金环在指间转得郑重,三军听你指挥。
青铜符牌放在沈一掌心时,烫得像块烙铁。
他抬头的瞬间,正撞见沈星辞解下腰间的玉佩——那枚拼起来的字玉,现在被太子用金环串着,扣在他的甲胄上。
这是兵符,也是信物。
金环碰撞的脆响里,沈星辞的指尖擦过他耳后的朱砂痣,那里的皮肤比别处烫些,活着回来,我在狼居胥山等你。
沈一的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他突然单膝跪地,甲胄砸在地上的声响里,短刀在雪地里划了道深痕——这是赵家军的军礼,只有主帅才能受的叩拜。
————
三天后,蛮族王庭的火光比雁门关的粮仓还旺。
沈一踩着雪獒营的尸体冲上祭台时,甲胄上的字玉正好挡在心口,替他接住了致命一箭。
赵珩!
沈星辞的银枪挑飞最后一个祭司时,正看见沈一拔出心口的箭。
少年转身的刹那,两人甲胄上的血迹在雪地里连成线。
沈一的短刀突然指向东方。
晨光正冲破云层,照亮狼居胥山的轮廓,他忽然想起沈星辞的话,嘴里涌出的血沫里竟带着笑:殿下,我们......做到了。
沈星辞冲过去的瞬间,金环突然断了。
半截环身嵌进他掌心,另一半落在沈一的甲胄上,和字玉撞出清亮的响声。
他把少年抱进怀里的刹那,发现那枚银哨坠从甲胄的破口处露出来,上面缠的断发已经和沈一的头发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
班师回朝那天,雁门关的雪刚好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