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顶传来,混着雨声格外清亮,“得垫两层茅草才不漏。”
林遇安仰头时,正好看见片槐树叶落在对方肩头,沾着的雨珠滚进衣领,没入那道星形胎记的位置。
他突然想起那个吻,带着清冽与血的温热,像此刻的雨,凉丝丝的,却浸着暖意。
“发什么呆?”沈星辞笑着抛下来个瓦当,“接住。”
铜质的瓦当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刻着朵简化的金银花,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这是沈家的?”
“我爷爷当年亲手刻的。”沈星辞从梯子上跳下来,裤脚沾着泥,“找到药箱那天,在老槐树下挖出来的,原是嵌在药房门楣上的。”
雨停时,夕阳正从云缝里漏出来,给供销社的白墙镀上层金。
小豆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举着个新发的槐树枝桠,嫩绿色的芽苞上还挂着水珠。
“安哥你看!”他把枝桠往林遇安手里塞,“老槐树没死!张婶说等开春,准能抽出满树的叶!”
沈星辞突然指着巷口笑了。
林遇安转头望去,看见几个邻里正往这边搬东西——有刚编的竹筐,有新做的木桌,还有位白发阿婆抱着捆晒干的金银花,花瓣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黄。
“沈先生回来啦?”阿婆把花束塞进林遇安怀里,香气瞬间漫开来,“这是去年晒的,泡茶喝败火。”
药铺开张那天,小豆子非要把他的平安牌挂在门楣上。
木牌被桐油浸得发亮,“平”“安”二字在阳光下透着温润的光,边缘还被他刻了圈金银花藤,缠缠绕绕地爬满牌面。
“这样就不怕邪祟进门了。”孩子踮着脚把木牌钉牢,鼻尖沾着木屑,“张婶说桃木能辟邪,我这是梨木的,比桃木还灵!”
林遇安刚要笑他,却见沈星辞从药箱里拿出个东西——是那枚刻着“周”字的子弹,被打磨得光滑圆润,穿了根红绳,轻轻系在平安牌旁边。
“这样更稳妥。”他的指尖擦过子弹上的刻痕,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什么珍宝,“你爷爷的东西,镇得住。”
药铺的柜台是用老槐树的断料做的,沈知言派人从临州城运过来的,截面的年轮清晰可见。
林遇安趴在柜台上认药草时,沈星辞就在旁边写药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蝉鸣,像支安稳的曲子。
“苍术断面有朱砂点,白术的断面是黄白色。”沈星辞把两株药草放在他眼前,“记住了?”
林遇安点头时,头发蹭过柜台,带起片蒲公英的绒毛。
他望着沈星辞专注的侧脸,银边眼镜后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突然觉得,原来安稳的日子是这样的。
有药香,有蝉鸣,有身边人的呼吸声,像柜台的年轮,一圈圈,把时光缠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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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总在药铺打烊后过来,坐在门槛上刻他的木头。
有时是只小鸟,有时是朵花,刻得最多的还是平安牌,说要给镇上每户人家都送块。
“安哥你看这个。”他举着块刚刻好的木牌跑过来,上面除了“平安”二字,还刻了两个小人,一个举着药锄,一个捧着药筐,手牵着手站在金银花丛里。
林遇安的耳尖腾地红了,刚要说话,却被沈星辞接了过去。
“刻得好。”他用指腹蹭过木牌上的小人,“给我吧,我挂在药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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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里,药铺总会留盏灯。
林遇安坐在火塘边烘草药,沈星辞就在灯下整理药方,火光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明天该采当归了。”沈星辞把药方叠好,放进个竹制的匣子里,“后山的当归长得旺,带小豆子一起去,让他认认根须。”
林遇安往火塘里添了块柴,火星噼啪地跳起来,映得他眼底发亮。
“再采点金银花的种子吧,”他说,“等开春,种满院子的篱笆。”
沈星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