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迷糊糊地醒了次。
沈星辞不在床上,他撑起身子,看见窗边立着个剪影,正对着月光擦拭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是那把救过他命的手术刀,被擦得雪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怎么醒了?”沈星辞转身时,刀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却很快被温柔覆盖,“冷吗?”
林遇安摇摇头,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对方的腰间还缠着绷带,是钟楼那夜被流弹擦伤的,此刻隔着薄薄的里衣,能摸到绷带下温热的皮肤。
“在想什么?”
“在想,”沈星辞把手术刀放回木盒,“明天该教你认当归了。”
他转过身,将林遇安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发顶,“当归,当归,顾名思义,就是应当归来。”
林遇安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自己早已归来。
不是回到某个具体的地方,而是回到了这颗为他而柔软的心,回到了这方有药香、有月光、有彼此体温的小小天地。
天光微亮时,林遇安被窗棂上的鸟鸣吵醒。
沈星辞还睡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他的手臂还环在自己腰间,力道不轻不重,像怕他跑了似的。
林遇安想起昨夜的种种,耳尖腾地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对方的手臂,却被沈星辞一把捞了回去,按在怀里。
“去哪?”沈星辞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再睡会儿。”
“该开门了。”林遇安推了推他,“小豆子该来敲门了。”
沈星辞却纹丝不动,反而得寸进尺地往他颈窝钻,呼吸拂过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让他等着。”他的指尖在林遇安胳膊的旧伤处轻轻画着圈,“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透过窗纸,在被褥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
林遇安望着帐顶的金银花藤,忽然笑了。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
长到足够他们种满一院子的金银花,长到足够教小豆子认全所有的草药,长到足够把那些血与火的记忆,都酿成岁月里的回甘。
沈星辞的吻落在他的眉峰时,林遇安忽然想起那枚挂在门楣上的平安牌。
此刻它一定正沐浴在晨光里,将“平”与“安”二字,映得愈发温润。
而牌下的两个人,正把彼此的心跳,织进清河镇的晨光里,织进满院将开的金银花里,织进往后漫长而安稳的岁月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