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二房倒台那天,蝉鸣正烈。
沈星辞从外面冲进来,帆布鞋上还沾着巷口的泥,手里攥着张揉皱的报纸,头条照片上郁承泽一家戴着手铐,脸白得像阁楼里的墙。
“你看!”他把报纸拍在琴上,油墨蹭在琴键上,像朵小小的乌云,“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郁栖迟没说话,只是掀开琴盖,指尖落在《欢乐颂》的第一个音符上。
沈星辞立刻挤过来,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琴音起初乱糟糟的,后来渐渐合了拍。
琴声撞开阁楼的木门,顺着回廊飘出去,惊飞了檐下的鸽子,也惊散了郁家老宅上空盘旋多年的阴云。
“你以后想去哪里?”
沈星辞的下巴搁在琴盖上,漆皮被蹭得发亮。
阳光从他发缝里漏下来,落在郁栖迟的手背上,暖得像块小烙铁。
郁栖迟的指尖在琴键上画了个圈,圈住那缕光。
“不知道。”
他的声音比往常高了些,带着点试探的颤,“也许……留在这里,也许……”
他顿了顿,转头时,鼻尖差点撞上沈星辞的额头,“跟你走。”
沈星辞的心跳“咚”地撞在琴身上,发出声闷响。
他突然扑过去抱住郁栖迟,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那里有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琴键的木头味。
“去看海!”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哭腔,“去听浪打礁石,像钢琴的重音!去捡贝壳,串成手链给你戴!”
郁栖迟回抱的手很紧,指腹抠着沈星辞后背的衣料,那里还沾着今早的草叶。
“好。”
他的下巴抵在对方发顶,能感觉到头发丝蹭过皮肤的痒,“还要带上那架钢琴。”
最后一个音符在阁楼里打了个转,从气窗飘出去,和檐角的铜铃声缠在一起。
阳光铺满琴键,把那些曾经的铁锈味、霉味、眼泪的咸味,都酿成了紫藤花的甜。
郁栖迟看着沈星辞被阳光染成金棕色的侧脸,突然明白,有些黑暗,是为了让光显得更亮。
————
可能很多年后,有人在郁氏集团的周年庆上问起郁栖迟,是什么让他走出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他正低头帮沈星辞整理领带——那条领带的花纹,和当年那架钢琴的木纹一模一样。
闻言抬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展示台上:那里摆着架旧钢琴,升fa键上还留着润滑油的亮泽,琴凳下藏着张泛黄的糖纸,印着橘子味的小熊。
“是星星,”他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是琴声,是他。”
沈星辞立刻凑过来,抢过话筒,指尖在上面敲出当年数星星的节奏:“还有橘子糖!草莓酱!”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像说什么秘密,“还有十岁那年,他偷偷塞给我,没化的那颗黄冰糖。”
台下的掌声像潮水涌来,郁栖迟转头时,正看见沈星辞眼里的自己——和当年阁楼里那个捧着糖纸的男孩,渐渐重合。
阳光穿过宴会厅的穹顶,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颗永不褪色的星星,在岁月的长河里,一直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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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主宅住着郁栖迟的祖父郁明诚。
老爷子常年守在主宅后院的静养堂,紫檀木轮椅的扶手上总搭着块墨玉手钏。
玉珠相撞时“叮叮”的脆响,混着案头铜炉里飘出的檀香,比祠堂的铜铃更能定住人心。
轮椅碾过青石板的轻响里,他总在翻那些厚如砖块的账本,指腹磨出的薄茧蹭过纸面,留下浅淡的白痕。
第二天清晨,沈星辞的帆布鞋踏碎了静养堂的晨露。
草叶的绿汁洇在鞋尖,他攥着片带露的紫藤花瓣,站在老爷子轮椅前时,鼻尖还沾着点泥土的腥气。
“爷爷,”男孩的声音裹着晨雾的凉,又带着阳光的暖,“我想带栖迟哥哥去沈家。”
指尖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