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转了半圈,粉紫的花瓣扫过轮椅扶手,“我房间隔壁有空房,窗外的栀子花正打着苞,比阁楼的天窗亮堂十倍。”
郁明诚转着手钏的动作顿了顿,翡翠烟嘴在唇边停住,烟雾慢悠悠缠上他的银须。
“你小子,”他呵出一口烟,烟圈在晨光里慢慢散了,“倒跟你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手钏“咔嗒”撞在扶手上的雕花上,那处雕着只小蝙蝠,是他给孙儿求的平安符。
“前几个星期找李管家来说,要让你们亲近些,今天就敢登堂入室,把我家栖迟拐走了?”
话里带着笑,眼角的皱纹却比账本上的折线更深些。
沈星辞把花瓣往他手背上一放,花瓣的软蹭着玉钏的凉,晨露顺着玉珠滚进指缝,凉丝丝的。
“不是拐!”
他挺起小胸脯,衬衫领口的纽扣蹭着下巴,“是请他当我的读书伙伴,我母亲说两个人背《三字经》,比一个人对着墙念记得牢。”
老爷子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叹了口气。指腹摩挲着花瓣边缘的卷边——那弧度,像极了栖迟小时候受了委屈总抿着的嘴角。
墨玉手钏转得飞快,玉珠相撞的声浪里,烟丝在烟嘴里燃出灰,落在青石板上像碎掉的星子。
“这孩子命苦,”他抬眼看向院外的石榴树,去年结的果子被二房的人偷偷摘了,断枝上还留着牙印似的疤,“父母走得急,公司又赶上东南亚的项目出了乱子……”
账本在膝头硌出印子,他的指腹猛地收紧,手钏卡进掌心的肉里。
“我被那些合同缠得脱不开身,”声音里掺了点沙,像被烟丝呛着了,“连他不爱吃桂花糕里的核桃,都记混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喉结滚了滚,手钏突然停在掌心,玉珠硌得指腹发红:“是我对不住他。”
沈星辞突然踮脚,把花瓣塞进他衬衫口袋。
棉布被花瓣顶出个小小的鼓包。
“那我替爷爷疼他。”
阳光落在男孩发旋上,镀了层金,他扯了扯老爷子的袖口,“每天厨房给我烤的草莓酱舒芙蕾,分他一半;我的奥特曼卡片,也分他最厉害的那张。”
郁明诚看着他转身跑向阁楼的背影,帆布书包在肩头晃出轻快的弧度。
手钏在掌心转得温柔,玉珠相撞的“叮叮”声,混着檐角铜铃被风拂出的轻响,倒像在替他应了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