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冬季,大雪纷飞,将查尔斯河畔染成一片纯白。梅奥中心内的氛围却一如既往地炽热。陆景深参与的一项关于微创二尖瓣修复术长期预后的多中心研究进入了关键的数据分析阶段,他与苏晴的合作愈发紧密。长时间的共事,让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近乎条件反射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简短的术语,就能完成复杂想法的交换。这种高效,是陆景深在学术追求上的极致享受。
一次,两人在图书馆角落讨论一篇刚发表的、挑战现有指南的论文。苏晴指出文中一个统计方法的潜在缺陷,逻辑严密,一针见血。陆景深立刻补充了临床数据中可能存在的偏倚来源,两人你来我往,思维碰撞,如同高手过招,酣畅淋漓。讨论间隙,苏晴揉了揉眉心,难得露出一丝疲惫外的表情,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轻声说:“有时候觉得,能找到一个在专业上完全同频的交流对象,是种奢侈。”
陆景深从文献中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他承认苏晴的话在客观上是成立的,这种智力上的共鸣确实稀有且高效。但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的,却是林夕某次为了画准一个心脏解剖角度,抓狂地挠着头、把数位笔扔在桌上,然后又可怜巴巴捡回来,嘟囔着“陆医生救命”的画面。那种“不同频”的、需要他耐心“翻译”和引导的交流,虽然耗费心神,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生动的暖意。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苏晴的感慨,却没有接续这个话题。他重新低下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文献上,用行动划清了界限——欣赏你的专业能力,但仅限于此。
苏晴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回避,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也重新投入工作,不再多言。有些欣赏,止于专业,便是最好的距离。
然而,考验并未停止。项目组为庆祝阶段性成果,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聚餐。氛围轻松,几杯红酒下肚,平时严肃的同事们话也多了起来。一位资深教授笑着对陆景深说:“景深,你和苏晴这次合作真是珠联璧合啊,论文前景看好。你们俩,一个临床技术精湛,一个科研功底深厚,要是能长期搭档,说不定能开创一个新领域。”
这话带着明显的撮合意味,桌上几人也都笑着附和。苏晴端着酒杯,神色自若,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陆景深。
陆景深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依旧是惯常的平静。他放下水杯,声音清晰,不大,却足以让桌上每个人都听清:“教授过奖。合作顺利得益于团队共同努力。至于长期规划,”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自己面前的水杯上,语气郑重,“我个人已有安排,项目结束后会回国。我的未婚妻还在国内等我。”
“未婚妻”三个字,他用了比上次“女朋友”更进一步的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分量。餐桌上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教授立刻笑着圆场:“哦?原来景深已经名草有主了!好事好事!回国发展也好,国内现在机会很多!”话题被迅速引开。
苏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低头抿了一口酒,再抬头时已恢复如常。她主动将话题引回了学术讨论,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但陆景深知道,他再次用最直接的方式,加固了那道防线。他不需要暧昧,不需要权衡,他的目标函数始终明确,变量只有一个核心约束条件:林夕。
与此同时,在bJ,周屿的“阳光攻势”并未因林夕的明确拒绝而彻底消退,只是转换了形式。他不再轻易提出私人邀约,而是更频繁地以“请教漫画技巧”、“讨论运动康复科普创意”为由出现在林夕的工作室或信息列表里。他带来的不再是刻意的礼物,而是一些他觉得有趣的、与创作相关的小玩意儿,比如造型奇特的减压玩具,或者一本冷门的图像小说,分享他充满活力的生活碎片。
林夕无法完全拒绝这种带着工作色彩的、充满善意的接触。周屿就像一颗活力四射的小太阳,他的存在确实驱散了不少工作室的冷清。他会在她赶稿疲惫时,发来一段他刚录的、节奏感极强的跑步音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