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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一片死寂,唯有粗重的呼吸声。蒲阴大捷,斩将溃军,固然振奋,然那巨大的伤亡数字和险死还生的历程,更让众人感受到冀州之行的惨烈与代价。
王康沉默片刻,沉声道:“子龙及诸将士,浴血奋战,功在并州!阵亡将士,厚恤入祠!伤者,全力救治!”他转向户曹崔琰,“所掠人口,实数几何?安置如何?”
崔琰强抑激动,展开厚厚的册籍:“禀州牧!赵将军此行,焚毁袁绍治下官仓二十七座,郡县武库九处,铁冶、工坊五所,豪强坞堡四十一座!所掠冀州丁口,经沿途损耗、逃散及战损,至井陉口实收二十一万三千七百余口!”
这个庞大的数字让堂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二十余万!几乎是并州九郡原有户籍人口的五分之一!
“其中,”崔琰继续道,“青壮男丁十一万四千余口(含各类工匠三千二百人);妇孺老弱九万九千七百余口。此二十余万口,已由高顺将军遣兵护送,分置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西河五郡。依《授田令》,授田贷种,造册入籍。工曹马掾已亲赴各郡,甄别工匠,安置于军器监、矿监、盐监、工曹匠坊效力。所获牛羊骡马四万三千余头,粮秣财货折价逾八千万钱,皆已入库!”
二十一万三千七百口!王康心中亦感震撼。这不仅是二十万张吃饭的嘴,更是二十万垦荒的劳力,数千宝贵的工匠,以及未来并州军潜在的兵源!袁绍经此一役,冀州西部精华之地元气大伤,劳力锐减,仓廪空虚,其南下争雄的步伐,必将被大大延缓!而并州,则在这血与火的掠夺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壮大!
“好!好一个子龙!好一个破冀铁骑!”王康的声音带着激赏,更带着冰冷的决断,“文丑虽败走,袁绍必不甘休!高顺!”
“末将在!”
“井陉口防线,务必森严如铁!袁绍若敢西顾,予我迎头痛击!”
“诺!顺在,井陉必固若金汤!”
“程昱!军情司全力监控冀州袁绍、幽州公孙瓒动向!文丑败归,袁绍是怒而兴师,还是忍痛回防?公孙瓒能否抓住喘息之机?我要第一时间知晓!”
“属下领命!”
王康步下帅台,行至堂前。秋风萧瑟,卷动他猩红的征袍。蒲阴以西的血色夕阳,二十万迁徙大军的滚滚烟尘,仿佛仍在眼前。这一场深入虎穴的掠夺,赌上了三万铁骑的性命,换来了并州根基的飞跃式膨胀。袁绍的痛吼,文丑的败逃,只是开始。并州这头在北疆磨砺出獠牙的苍狼,尝到了血肉的滋味,它的目光,已投向更辽阔也更血腥的猎场。司隶长安那愈演愈烈的暗流,此刻在他心中,已从远方的闷雷,化作了近在咫尺的风暴前奏。深青色的战旗,是时候指向更核心的战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