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罐上。
透明容器里浸泡着各式舌头:婴儿粉嫩小巧的仿佛还带着奶香,老人干裂粗糙的布满沟壑,少女涂着樱桃色口红的在防腐液里轻轻颤动。
它们像生物标本般悬浮着,偶尔微微抽搐,仿佛仍在做着说话的梦。
胃里一阵翻涌,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撞进老破铜洞悉一切的目光。
“跟我来,让你见识这地方的规矩。”
老破铜转身朝深处走去,木腿敲击地面的声响里,磁带机的尖笑声此起彼伏。
沈观跟在后面,穿过堆积如山的废弃录音带和断裂的麦克风,来到与“哑奴集市”
相连的入口。
这里没有传统摊位,只有一排排冰冷的铁笼,笼中人都戴着白色口罩,外壳用激光刻着二维码和红色负债数字:
【-573舌币】
【-1o24舌币】
【负债过2ooo,已出售听力】
个戴粉色兔耳帽的小女孩隔着栏杆朝他张开嘴,没有任何声音逸出,但沈观读懂了她的唇形:“哥哥,买我一分钟,我讲笑话给你听。”
她的眼睛大得像受惊的小鹿,口罩上的-89在这片绝望海洋里,算是相对健康的数值。
沈观心头一软,下意识伸手想摸她的头,却被老破铜猛地拽回。
“别浪费同情。”
电子喉压低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透着警告,“在这里,同情也要扣税。”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里的法则只有一句:说出口的,迟早会变成刀子捅回自己。”
为证明此言,老破铜带他来到“实时扣税窗口”
三台废弃at机改造的铁柜,柜面用红漆写着“语音收费站”
,字迹斑驳得像凝固的血迹。
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对着嵌在柜面的麦克风说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婆,我今晚加班”
话音未落,旁边屏幕立刻跳出绿色计价数字:
【“老婆”
x1:-3舌币】
【“今晚”
x1:-2舌币】
【“加班”
x1:-4舌币】
【余额不足,强制断句。
】
只冰冷的机械臂突然从at机内部弹出,末端的剪刀精准剪下男人最后一个“班”
字的声波投影,动作干脆得像剪掉多余的车票。
男人嘴里只出半声干哑的“加——”
,后面的音节永远消失了,只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
他捂嘴跪倒在地,肩膀剧烈颤抖,眼泪砸在锃亮的皮鞋上晕开深色水渍。
可在这个被剥夺声音的世界里,没人能听见他的呜咽。
沈观的指节捏得白,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老破铜拍了拍他的肩,电子喉里溢出幸灾乐祸的嗤笑:“别气,气也扣税。”
夜色渐深时,回收站顶端的巨幕广告屏突然切换成霓虹禁词榜,每个字都有三层楼那么高,在夜空中散着诡异红光:
【青衡】
【矿难】
【真相】
【举报】
它们像四把沾满血污的利刃,轮流插进墨蓝色的天空,又缓缓抽出,留下无形的伤口。
沈观的目光死死钉在“青衡”
二字上,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老破铜突然抓住他的手,粗糙掌心在他手心里快书写:“跟我来,给你看样违禁品。”
他们钻进间用废弃磁带堆成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塑料与灰尘混合的刺鼻气味。
老破铜费力搬出台布满尘土的crt电视,插上电源的瞬间,屏幕闪过杂乱的雪花点,出“滋滋”
的电流声。
“这是回收站最值钱的垃圾。”
他压低声音,电子喉的杂音几乎要盖过话语,“里面关着段没被删除的声音。”
电视画面突然稳定,跳出秒粗糙录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