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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阿六自己去猜,去查。
只要他信了高俅有异动,信了这异动威胁巨大,就足够了。
阿六闻言,沉默了。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荣安能感觉到,房间里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以阿六为中心弥漫开来。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微微低垂,视线仿佛穿透了脚下的青石板,投向某个不可知的深处。
他在思考,在分析,在飞速地权衡着荣安这番话的真实性、分量以及背后隐藏的谋划。
荣安安静耐心地等着,实际掌心沁出了冷汗。
她知道自己在赌,赌阿六背后的力量对高俅的警惕,赌他们对东南局势失控的担忧,赌他们对“威胁皇权”这一点的敏感。
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阿六终于缓缓抬起了眼帘。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荣安脸上,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所有的情绪都被完美地收敛,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冰冷的评估。
“高太尉……”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随即,他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笑容极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残酷的了然。
“原来如此。”
他轻轻吐出四个字,仿佛解开了某个关键的谜题。
荣安心中一跳,屏住了呼吸。
阿六看着她,目光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冽平静。
“皇城司近来要务缠身,人手短缺,亦是常态。”
他微微颔首,姿态难明:“按规矩,并不能临时指派人手……”
荣安跟着他的话心也提了起来。
“不过……非常时期,非常行事。我最多,能给你三人。”
三人?!
荣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索要的是足够人马,是能去拦截一艘钢铁战舰的力量!现在却只给……三人?
是敷衍?
还是嘲弄?
还是……别有用意?
阿六似乎看穿了她的震惊和愤愤,却毫不在意。
他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极其轻微地叩击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如同某种宣告。
“就三人。”
他语气平淡地重复道,随即,转身,衣袂拂动,如同来时一样,从容地走出了房间,留下荣安一人对着那只散发着诱人香气、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烧鸡,以及那冰冷的“三人”之数。
唉……
聊胜于无吧!
三人就三人,起码出事了不能全怪她一人了。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荣安推开房门,看到阿六口中那“三人”时,她才真正明白,阿六口中的“三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庭院中,晨露微凉。
阿六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他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目光平静地迎上荣安惊疑不定的视线——这是第一人。
在他身侧稍后一步,如同他的影子般静默伫立的,正是那个昨夜“消失”的灰衣仆役。
此刻他依旧穿着那身灰扑扑的短打,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整个人气息内敛,仿佛与庭院角落的阴影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去看,几乎会忽略他的存在。
他双手拢在袖中,姿态恭敬,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死寂——这是第二人。
而站在阿六另一侧的……
荣安的目光扫过去,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人手?!
那是一个身材矮壮、围着油腻围裙的中年妇人!
她头发随意地挽了个髻,插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脸上带着常年烟熏火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