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安稳活命的乡亲!是你们身后,这千千万万把性命托付给你的,活生生的人!”
“宋人杀宋人!骨肉相残!血流成河!最终得意的会是谁?是那高高在上、依旧醉生梦死的官家?是那吸饱了民脂民膏的童贯、蔡京?!还是那些虎视眈眈的金人?!”
“都是宋人啊!同根同源!何苦……何苦要在这黑暗的地底,自相残杀,让亲者痛,仇者快?!”
荣安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字字泣泪。
“方大英雄!”
她仰起头,雨水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却带着金石般的决绝:“荣安在此,以‘玉面罗刹’之名,以皇城司……不,以我荣安个人性命起誓!今日,若你放我等离去,我荣安在此对天盟誓,此生此世,绝不再主动伤害帮源洞中任何一人!绝不将今日洞中所见所闻,作为构陷、屠戮尔等的依据!若违此誓,天地共弃,万箭穿心!”
她举起右手,三指并拢,直指昏暗的洞顶。湿透的衣袖滑落,露出纤细却带着旧日伤痕的手腕,在火光下显得脆弱而坚定。
“请大英雄……为这洞中万千生灵计!放一条生路!”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深深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石地上,久久不起。
洞内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雨水渗落的滴答声,以及无数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石三娘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已经垂下。
她看着雨中在泥泞中的荣安,眼神复杂至极。
周围的士兵,眼中的仇恨被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取代。是啊……厮杀起来,最先死的,恐怕真是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老弱妇孺……
方腊站在高台之上,魁梧的身躯如同凝固的山岳。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虎目之中,翻腾着愤怒、耻辱、被愚弄的恨意,与荣安那泣血般的控诉、那叩首祈求的姿态、那“都是宋人”、“骨肉相残”的锥心之言激烈地碰撞着。
他死死盯着那个纤柔窈窕的身影。
她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他起义的初心!
为了活命!
为了那些活不下去的人!
若在此处与皇城司精锐血拼,无论胜败,这洞中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人心,这挣扎求存的火种,恐怕真的会……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
……
终于,方腊那紧握的拳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决断。
“让他们……走!”
“圣公!”
有人不甘地低吼。
“我说——放他们走!”
方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虎啸,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再敢妄动刀兵,休怪我军法无情!”
围堵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在方腊凌厉的目光逼视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开,让出了一条通往洞口的狭窄通道。
阿六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迅速上前,一把将荣安拽过。荣安踉跄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方腊,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个无声的、带着复杂歉意的眼神。
她没有再说什么,任由阿六拉着,在阿修罗、文叔等人的护卫下,快速穿过让开的人群,朝着洞口的光亮疾步而去。
就在即将踏入洞外风雨的刹那,一直沉默的阿六,脚步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却清晰地送入洞中,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
“此地……不宜久留。”
这句话没头没尾,却让荣安一怔,忍不住侧头看向阿六冰冷的侧脸。
她心中满是疑惑。
这个之前为了大局不惜引爆码头、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怎么转性了?竟然会提醒敌人?这不合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