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死士刺杀,阿六的神情愈发冷凝。
他不再沿着官道跟随大军尾巴前行,而是果断下令弃了破损的马车,带着荣安和阿修罗折入偏僻难行的山间小道。
这条路显然更绕远,也更艰险,但能最大程度避开可能的伏击和眼线。
荣安伤势未愈,跋涉得异常艰难,阿修罗索性像扛麻袋一样将她甩在肩上,迈开大步如履平地。
阿六则如同幽灵般在前方探路,身影在崎岖的山林间若隐若现。
一连两日,风餐露宿,除了偶尔惊起的飞鸟走兽,并未再遇袭扰。
然而,就在第三日黄昏,三人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即将抵达一处山谷溪流旁准备歇息时,走在最前面的阿六猛地停住了脚步,抬手做出了一个极度警戒的手势!
阿修罗立刻将荣安放下,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挡在前面,巨刃已然握在手中。
荣安也忍着痛楚,迅速躲到一块山石后,握紧了“含沙射影”。
只见前方溪流边,竟有七八个人影正在匆忙取水歇脚。这些人衣衫褴褛,大多带着伤,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惊惶,但眼神却异常锐利警惕,手中都握着兵器,一看便知绝非普通逃难百姓。
而对方也几乎在同时发现了阿六他们!
瞬间,那七八人如同受惊的野兽般猛地跳起,迅速结成一个简陋却有效的防御阵型,刀剑出鞘,弓弩上弦,充满敌意和戒备地对准了阿六三人!
气氛瞬间绷紧,剑拔弩张!
双方在这荒山野岭不期而遇,彼此都摸不清对方底细,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杀机。
荣安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对方,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对方人群中一个被簇拥在中间、虽然同样狼狈却难掩一股不凡气度的中年男子身上。他面容坚毅,额角有一道新添的疤痕,眼神如同被困的雄狮,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方腊?”
她失声低呼,声音虽小,但在死寂的对峙中却清晰可闻!
对方人群一阵骚动,更加紧张地将那中年男子护在中心。
方腊,目光如电,猛地射向荣安,带着审视和惊疑。
阿六和阿修罗身体瞬间绷紧,进入了随时准备扑杀的状态。
方腊如今可是朝廷头号钦犯!
荣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方腊。看样子是朝廷派兵围剿,他落魄逃亡。
眼看阿六的手指微动,似乎就要发出攻击的信号,荣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从山石后站了出来,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快步走到双方中间的空地上!
“等等!”
她声音急切,目光却直视着方腊:“方教主!我们并非官兵!也非为拿你领赏而来!”
方腊及其手下依旧警惕万分,刀锋弩箭并未放下。
方腊沉声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威严:“是……你!皇城司不就是朝廷的走狗!”
“我……”
荣安一时语塞,方腊说的是事实。
本想离开,但看对方几人虎视眈眈的样子,还是叹气道:“教主您在青溪仗义执言,为受花石纲和漆税所害的乡亲们主持公道,我心中敬佩!今日虽形势窘迫,但教主气度不改!”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对方腊其人心生复杂感慨。历史上,方腊起义固然有其破坏性,但究其根源,确是官逼民反。朱勔等贪官污吏在东南一带横行霸道,借花石纲极尽盘剥之能事,漆园之苦更是直接导火索。方腊以一漆园主之身,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短时间内攻占六州五十二县,绝非寻常草寇,其组织能力、号召力以及对底层民众苦难的深切感知,称一句“乱世豪杰”并不为过。
方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复杂的情绪,但戒备并未减少:“废话少说!姑娘此举又是何意?莫非以为几句好话,便能让我等束手就擒?”
“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