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此!”
荣安连忙摇头,语气诚恳:“教主,如今童贯率十五万大军南下,兵锋正盛,势不可挡。你们……你们此时与之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何不暂避锋芒,寻一处山野隐居,保全有用之身,以待天时?”
她这是真心劝诫。
她见识过朝廷大军的恐怖威势,更清楚方腊起义最终的结局是何等惨烈。历史上,方腊被俘后于汴京英勇就义,其余部也惨遭镇压,死者无数。
她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位因反抗不公而崛起的豪杰就此走向注定的毁灭。
方腊听完,却是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怆和决绝:“哈哈哈!隐居?以待天时?姑娘,你可知我等为何起事?非为功名利禄,非为一己私仇!乃是这赵宋朝廷,昏君无道,纵容奸佞,苛政猛于虎!花石纲弄得江南家家破产,户户哀嚎!漆税、竹税、甚至呼吸都要上税!官吏如狼似虎,敲骨吸髓,百姓卖儿鬻女亦难苟活!”
他猛地指向远方,眼中喷薄出愤怒的火焰:“那东京汴梁城中的官家,可知我东南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知那朱勔老贼为了一块石头,便能逼得人家破人亡?他们不知!他们只知自己的园林美不美,奇石妙不妙!这样的朝廷,这样的世道,还有什么可留恋?还有什么可期待它自行腐烂?!”
他声音激昂,字字血泪,控诉着这世间的不公:“方某起事,非为称王称霸,只求为这东南受苦受难的乡亲们,杀出一条活路!打破这吃人的世道!纵然身死,亦要叫那昏君奸佞知道,百姓之怒,亦可覆舟!”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荣安心头。
她完全能理解这份愤怒和绝望,这正是她一路走来亲眼所见的现实。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是方教主,留得青山在……”
“没用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
是阿六。
他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荣安身侧,目光扫过方腊等人,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朝廷此次决心已定,调动的是西军精锐,携雷霆之势。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们三人,甚至杀再多官兵,也阻止不了大军碾平每一处怀疑藏匿你们的村庄山寨。抵抗,只会让更多人陪葬。”
他的话残酷而真实,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方腊身后的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悲愤而又绝望的神情。
方腊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激动渐渐化为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他看了看身边这些追随他、如今却伤痕累累、前途未卜的兄弟,又看了看远处仿佛笼罩在血色夕阳下的山河,缓缓道:“方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苦了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荣安,竟然露出一丝复杂的、近乎温和的笑意:“多谢姑娘好意。但有些路,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方某可以死,但‘求公道’这三个字,不能死。”
荣安看着他眼中那殉道者般的光芒,心中巨震,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那套“趋利避害”的现代思维,在这种理想主义和绝望反抗交织的悲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最终只是喃喃道:“这大宋……确实从根子上烂透了……可是……”
她想说“可是你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它”,但话未出口,就被阿六冰冷的目光瞪了回去。
那眼神明确警告她——妄议朝政,适可而止。
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一边是穷途末路却意志坚定的起义领袖,一边是奉命回京、却并无意在此刻捉拿钦犯的皇城司密探。
最终,方腊深吸一口气,对着阿六和荣安抱了抱拳:“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相逢,既非敌,亦非友。就此别过,各自……保重吧。”
他显然也看出阿六和阿修罗不好惹,既然对方没有立刻动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