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做无谓的牺牲。
阿六沉默片刻,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方腊不再多言,转身带着手下,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背影决绝而苍凉。
荣安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心中五味杂陈。
阿六冷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夕阳彻底沉入山脊,山林间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
三方人马,在这荒山野岭短暂交汇,又迅速分离,各自朝着未知的命运前行。
告别方腊,荣安低头不语,沿着泥泞小路向前走着。
阿修罗在她左侧,阿六稍后一步,三人沉默地穿行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
这就是她曾痛恨东国的原因之一。
荣安脑海里回荡着方腊的话语,那些被朱勔爪牙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那些被迫砍掉祖传漆树还要缴纳漆税的农人。她想起自己穿越前在米国受训时研究的各国历史,朝代的更替总是始于这样的时刻,当权者视民如草芥,民则视权如寇仇。
雨水顺着她的笠帽边缘滴落,在泥地上溅起微小水花。她抬眼望去,远处山坡上几个农人正冒雨耕作,佝偻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渺小。这就是大宋的子民,创造了世上最繁华文明的百姓,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而那些王公贵族,在汴京的琼楼玉宇中,享受着民脂民膏堆砌的奢靡生活。
这个社会烂透了。
方腊说得一点没错。
“晏……师父他们究竟去哪了?”
荣安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雨。
阿六与阿修罗交换了一个眼神。
阿六顿了顿:“这不是你该多问的。”
“多问?”
荣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用人的时候呼来喝去,现在我随便一句就是多问?”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
阿修罗在一旁看了看荣安,又看了看阿六:“阿安,慎言。皇城司职责是护卫官家安危,查办谋逆,不是...”
“不是为民请命?”
荣安打断他,目光如刀:“那我问你,朱勔那些人呢?漆税案呢?那些被逼得卖儿卖女的百姓呢?朝廷打算怎么做?”
阿六没说话,雨水顺着他的斗笠流成细小的瀑布。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朝廷会派安抚使巡视,下发诏书斥责地方官员吗?”
“或许会减免部分赋税……但朱勔是官家眼前的红人,花石纲深受圣心喜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他的声音几乎融入了雨声中。
荣安冷笑一声。
这答案毫不意外。
原来朝廷总是如此处理。先安抚,再拖延,最后不了了之。派去的官员收受好处,回报说“民情已安”,上奏的折子被有意压下,偶尔有几个正直的官员上书弹劾,反而被调任偏远之地。
“所以最后什么都不会改变,朱勔还是那个朱勔,花石纲还是会继续运送,漆税还是会逼死百姓,直到.……”
荣安没有说下去,但每个人都明白她的未尽之言。
直到有人揭竿而起,血流成河。
阿六低头看着泥泞的地面:“荣安,你我都是皇城司的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忠君之事?”
荣安的声音突然提高:“忠君就是眼看着百姓被逼反而无动于衷?忠君就是为那些蛀虫保驾护航?”
她摇了摇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原身会成为多重间谍了。
因为这个国家快完了,从根子里烂透了!
“烂透了!”
阿修罗猛地抓住她的手臂:“阿安!你今日言语太过失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