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漫舞,香气氤氲。
大堂内宾客满座,多是锦衣华服的官员富商、文人墨客。
荣安目光扫视,很快便在二楼一处视野极佳、被众多莺莺燕燕环绕的雅座里,找到了目标——朱汝楫。
他比在时显得更加肥硕,穿着绛紫色团花锦袍,脑袋几乎要缩进脖子里,正左拥右抱,与几个同样纨绔模样的公子哥高声谈笑,唾沫横飞,内容无非是炫耀新得的宝物、品评哪位姑娘的技艺,粗俗不堪。
荣安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在不远处一个相对清净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几样细点。她从容地自怀中取出那本锦缎封面的《绮罗劫》,故意将印有“山河无恙”私印的扉页朝上,然后慢条斯理地翻阅起来,姿态优雅,神情专注,仿佛完全沉浸在那“艺术”的世界里。
她这本精美异常的《绮罗劫》,以及她翻阅时那与众不同的、带着欣赏与研究意味的姿态,很快引起了周围一些识货之人的注意。能来“撷芳楼”且坐得起雅座的,非富即贵,其中不乏附庸风雅、追逐潮流之辈。《绮罗劫》如今风头正劲,这位公子手持精装本,气度不凡,立刻让人联想到了那位神秘莫测的“山河无恙”。
很快,便有人按捺不住好奇,上前搭讪。
“这位公子请了。”
一个穿着宝蓝色绸衫、头戴方巾的年轻文人拱手道:“观公子手中之物,莫非便是近日名动京华的《绮罗劫》?”
荣安抬起头,合上画册,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被打扰的不悦,但依旧保持风度的微笑:“正是。阁下也对此道有兴趣?”
那文人见她气质高雅,谈吐不俗,更兼手中画册确系真品,态度愈发恭敬:“不敢不敢,只是久闻‘山河无恙’先生大名,前有《风月无边》振聋发聩,今有《绮罗劫》……呃,别开生面,实在令人心折。不知公子与‘山河无恙’先生……”
荣安微微一笑,折扇轻摇,语气带着几分推崇与熟稔:“在下江南安容,平生最仰慕者,便是‘山河无恙’先生之才情风骨。此本《绮罗劫》,乃是在下费尽心思求得之最初版本,上有先生亲笔印记。”
她故意顿了顿,吸引周围更多竖起的耳朵:“先生之作,岂是寻常春宫可比?其画技之精湛,布局之巧妙,已臻化境。更难得者,是其中蕴藏的风骨与深意!”
她声音清朗,并不刻意提高,却因内容引人入胜,使得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她这边。
“深意?”
那蓝衫文人好奇道:“还请安公子指教。”
荣安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从容不迫地翻开画册,指向一幅描绘富商之子在奇石园林中与女子调情的画面。
“诸位请看,此间假山奇石,嶙峋突兀,看似点缀,然其形态纹理,是否隐隐有挣扎痛苦之状?再看这背景远处,隐约可见民夫身影,衣衫褴褛,与园中奢靡形成鲜明对比!此非无意之笔,实乃先生以画喻世,暗讽那为满足一己私欲,不顾他人疾苦之辈!”
她又翻到另一页,描绘宴饮场景,指着那些觥筹交错的宾客:“诸位细观这些人物面相,贪婪、谄媚、荒淫之态,刻画入微!先生借此,鞭挞的正是那些蠹害、尸位素餐之徒!”
她侃侃而谈,将自己在画中埋藏的隐喻,以一种艺术鉴赏的角度,半遮半掩地剖析出来。她不说破影射的是谁,但听者只要对当下时局稍有了解,自然会联想到朱勔及其党羽。
这番“高论”,既彰显了她对“山河无恙”作品的“深刻理解”,又迎合了在场部分人对朱勔势力的不满。即使不敢明言,心中也多有怨气,顿时引来一片附和与赞叹之声。
“安公子高见!”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原来这《绮罗劫》竟有如此深意!”
“山河无恙先生,真乃神人也!安公子能得先生真迹,更是慧眼如炬!”
荣安周围迅速聚集起一小批“粉丝”,纷纷与她讨论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