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沙哑的沉稳,但语气中的疏离感却异常明显:“此地不宜久留,援兵将至,混乱之中恐生变故。你速带官家离开,我……我在此断后,处理此地手尾。”
他刻意强调了“断后”和“处理手尾”,将荣安与皇帝隔离开来。
荣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中疑窦丛生。
晏执礼这反常的抗拒和急于支开他们的态度,太不对劲了!他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是伤势有古怪?还是他本身……就有问题?
但眼下形势危急,皇帝安危是第一位的,确实不能在此久留。
而且晏执礼毕竟是皇城司高层,他的命令,在明面上荣安必须服从。
她深深地看了晏执礼一眼,那玄色面具依旧冰冷,隔绝了所有探究的可能。
“好,师父保重。”
她不再多问,果断转身,搀扶起惊魂未定的皇帝:“官家,我们走!”
皇帝赵佶显然被刚才的刺杀吓得不轻,腿脚都有些发软。荣安几乎是半拖半架着他,沿着街道向前疾行。
没跑出多远,皇帝就气喘如牛,额头上冷汗涔涔,连连摆手。
“不……不行了……朕……跑不动了……”
荣安看着他这副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心中一阵无语。
这皇帝,平日里吟风弄月、挥毫泼墨倒是精神,遇到真刀真枪就成了软脚虾。带着这么个“累赘”,在这危机四伏的夜里,简直是移动的靶子。她甚至有一瞬间阴暗地想,要是把他丢在这里,自己是不是能跑得更快些……当然,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皇帝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不耐与嫌弃,喘着粗气道:“前……前面不远,就是大相国寺……住持慧明大师,与……与朕相识,寺中有武僧,可暂避一时……”
相国寺?
荣安抬眼望去,夜色中,果然能看到远处一片规模宏大的建筑轮廓,梵宇巍峨,宝塔耸立。
作为汴京首刹,相国寺香火鼎盛,占地极广,僧众繁多,其中确有护寺武僧。去那里暂避,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在空旷的街上当活靶子强。
她也没多想,更没觉得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指出相国寺有什么不对劲——人在危急时刻,本能地会寻求熟悉且看似安全的庇护所,这很合理。
“好,官家坚持住,我们这就去相国寺!”
她不再犹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皇帝能借到更多力,几乎是架着他,朝着相国寺的方向快步而去。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原地,晏执礼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确认他们走远,援兵的火光也已近在眼前,他才仿佛脱力般,缓缓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苦涩而又复杂的弧度。
而荣安,则带着满腹的疑问和对晏执礼反常行为的警惕,搀扶着虚弱的大宋天子,一头扎向了那看似庄严宁静,却不知是否暗藏其他玄机的千年古刹——大相国寺。
夜的迷雾,似乎并未随着刺客的退去而消散,反而更加浓郁地笼罩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