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魂池的事过去一个月,清华园的秋意浓得化不开。二校门的梧桐叶堆了半尺厚,踩上去沙沙响,像藏着无数细碎的祝福。我把锁魂褂洗干净叠在衣柜最底层,领口的 “安” 字符咒晒干后泛着浅金,摸上去还是温的,只是不再发烫 —— 像老头子的手,在我睡着时轻轻搭在我肩上的温度。
物理系的课比高中难太多。线性代数课上,教授在黑板上写满矩阵公式,我盯着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总想起文渊阁典籍里的符咒,指尖会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桃木锁。同桌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叫林小满,总在我走神时戳戳我胳膊,递来写满解题步骤的草稿纸,“张平安,这道题你又没听吧?下节课要小测的。”
她的草稿纸字迹工整,末尾总画个小小的太阳,“我爷爷说,做题和种庄稼一样,一步都不能错,错了就没收成。” 她说话时眼睛弯成月牙,指甲盖里沾着点泥土 —— 周末会去圆明园遗址旁的小菜园帮爷爷种菜。我看着她草稿纸上的太阳,突然想起苏爷爷皮影里的光,心里软了软,把桃木锁往口袋深处塞了塞,“谢了,下次我帮你占座。”
图书馆成了我常去的地方。不再是为了追查墨魂丝,而是抱着物理系的教材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混着淡淡的书墨香,偶尔有梧桐叶飘进来,落在《电磁学》的封面上,叶面上没有针孔,只有清晰的叶脉,像老人手上的纹路。
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总穿着藏青色斜襟衫,每次看见我,都会递来杯温热的菊花茶,“小伙子,少熬夜,看书要注意眼睛。” 她的指甲缝里也沾着墨,却不是邪祟的黑,是印书时蹭的墨香。有次我看见她在古籍区整理旧书,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书里的魂 —— 和苏爷爷当年整理皮影的样子一模一样。
“奶奶,您知道《清华园志》吗?” 我接过菊花茶,忍不住问。
她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知道啊,宣统年的版本,第三十七页画着二校门,当年我爷爷就是照着那幅画,给我做了个木头校门模型。” 她顿了顿,看向古籍区的方向,“那本书啊,是老物件了,藏着不少读书人的念想,可不能让邪祟糟践了。”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原来她早就知道。她却没再追问,只是转身去整理书架,袖口飘起时,我看见她手腕上戴着串桃木珠,和老头子的那串很像。
宿舍的生活也渐渐归了常。对着电脑的室友叫陈默,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和我们分享编程趣事,“今天写的代码终于跑通了!比解符咒简单多了。” 他屏幕上的代码不再扭曲,而是整整齐齐的指令,偶尔会弹出个小窗口,是他自己写的天气预报程序,背景是清华园的梧桐道。
收藏旧书的室友叫李响,把《清华园志》从箱子里拿了出来,只是在书里夹了片晒干的银杏叶,“我爷爷说,旧书里藏着前人的故事,得好好护着。” 他现在会在周末带着旧书去圆明园的书市,和其他书迷交换古籍,回来时总给我们带糖葫芦,“今天淘到本民国的《论语》,批注特别有意思,你们要不要看?”
失眠的室友叫赵宇,换了个新的罗盘,指针不再只对着北边,而是会随着他的动作转动。“我爷爷说,真正的风水不是靠罗盘,是靠人心。” 他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和我们一起去操场跑步,跑完步坐在看台上,看月亮从二校门的顶上爬过,“你看,今晚的月亮多亮,比灵脉泉的水还亮。”
我们四个偶尔会在周末一起去食堂吃火锅。红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陈默会抢着下肉卷,李响会给我们夹青菜,赵宇会倒饮料,我会把煮好的豆腐分给他们。热气模糊了眼镜,也模糊了那些关于墨魂丝的记忆,只剩下食物的香气和笑声,像筑梦小学时,我和王浩分享辣条的日子。
只是我知道,平静的背后,还有根弦没松。
有次去物理实验楼做实验,路过走廊的公告栏,看见张招聘启事 —— 文渊阁文化研究中心招兼职研究员,要求熟悉古籍修复,能看懂古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