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年关将近的北平城,处处已开始弥漫着节前的忙碌气息。
何雨柱开着那辆威利斯皮卡,缓缓行驶在积雪清扫过的街道上。
他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上次刘艺菲的民间美术展之约,他已爽约。
当时是答应人家的,虽然是骗她。
这是既定事实。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去当面致歉,并做出弥补。
然而,一个更实际的问题摆在眼前:
北师大已经放假,他知道刘艺菲住在哪里,但不能去,钱阿姨可不好惹。
皮卡最终停在王府井附近的新华书店门口。
这里是北平最大的书店之一,书籍种类齐全,尤其是文艺和美术类书籍。
他记得刘艺菲曾提过,闲暇时喜欢来这里看看新到的画册。
假期之中,她来此的可能性最大。
走进书店,温暖而带着油墨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人不少,多是趁着假期来买书、看书的青年学生和知识分子。
何雨柱没有急于寻找,而是先在不显眼的哲学类书架区域驻足,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借助书架的缝隙,悄然扫视着整个店面。
他的“扫描”能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无需刻意凝视,几个呼吸间,他就在靠近里侧的美术书籍区,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艺菲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棉袄,围着白色的围巾,正背对着他,踮着脚,试图去够书架上层的一本画册。
她试了两次,指尖都差一点碰到。
何雨柱没有立刻上前。
他绕过两排书架,从另一个方向自然地走近,仿佛也是刚好来此找书。
在她第三次尝试时,他伸出手,轻松地将那本厚重的《苏联油画选辑》取了下来,递到她面前。
“是这本吗?”
刘艺菲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帮助惊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是何雨柱,清亮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恍然,还有一丝被努力压制下去的、源于被爽约的委屈和气恼。
但她很快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接过书,声音很轻:“谢谢。何雨柱同志。”
她用了非常正式的称呼,语气里的疏离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
“不客气。”何雨柱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知道那道坎就在眼前。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足够的诚意。
“前几月你系里的民间美术展,我答应了要去,结果因为紧急工作耽搁了,昨天才回京。失约了,非常抱歉。”
他没有找更多借口,只是陈述了“紧急工作”和“失约”的事实,并直接道了歉。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解释和道歉,对于一个明事理的女性而言,已经足够有分量。
刘艺菲抬起眼,看了看他。
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眼神诚恳。
她抱着那本厚重的画册,手指微微用力,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没关系,工作重要。”
话虽如此,但气氛依旧有些凝滞。
何雨柱适时地从随身携带的帆布挎包里,取出一个用深蓝色土布精心包裹的长条物件。
“这是赔礼。”他递过去,语气依旧平稳,是一套荣宝斋出的仿古木版水印信笺,还有两支不错的画笔。
这份礼物挑选得极为用心。
荣宝斋的信笺是文人雅士的心头好,画笔更是实用,既不显得过于贵重暧昧,又充分体现了对她爱好和学业的尊重与支持。
刘艺菲看着那包裹,没有立刻去接,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只是赔礼,没有别的意思。”
何雨柱补充道,声音放缓,“希望你别再把‘同志’叫得那么见外。”
这句话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调侃,巧妙地将气氛往轻松的方向带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