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平稳向前,如同窗外那条不息的城市河流。李雨桐与张景琛的新关系,在彼此刻意营造的尊重与空间中,悄然生长,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雨后的扎实与温润。然而,过往的阴影,并非全然散去,它们如同角落里未被清扫干净的尘埃,总在不经意间,提醒着那些不愿回首的曾经。
一个寻常的工作日下午,李雨桐正在审核苏萌提交上来的项目预算表,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本地法院新闻的推送。她本欲划掉,目光却被附带的一个简短案例摘要吸引——某陈姓男子因多次参与网络赌博,且为筹措赌资实施数次金额不大的盗窃行为,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陈立伟。
这个名字像一颗早已失去锋芒的钝钉,轻轻敲在记忆的深处,却再也激不起任何疼痛的涟漪。推送里没有照片,只有冷冰冰的姓名和判决结果。
李雨桐握着手机,动作停顿了足足有十几秒。办公室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她摊开的预算表上,将数字照得有些晃眼。
没有预想中的快意恩仇,也没有残留的惋惜或愤怒。她心中涌起的,竟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只是在看一个与己无关的社会新闻。那个曾经与她有过三年婚姻,给过她温情也给予她最深重羞辱和纠缠的男人,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为他混乱不堪的人生,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她轻轻将手机屏幕按熄,放回桌面,目光重新落回预算表上。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清晰而淡漠的念头:一个困扰她多年的阴影,终于彻底消散了。他将在法律的高墙内,为他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她,早已走出了那片泥沼,走向了更广阔明亮的天地。他们的人生轨迹,从离婚那一刻起便已彻底分岔,如今,更是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终点。
她端起手边已经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神色如常地继续工作,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几天后的傍晚,李雨桐加完班,正准备离开工作室。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是李雨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怯懦、带着沙哑的女声。
李雨桐微微蹙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带着一种被生活磋磨后的沧桑感。
“我是,您哪位?”
“我……我是赵小雅。”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更加低了,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艰难,“对不起,冒昧打扰你……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赵小雅?李雨桐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曾经在城峰装饰,靠着巴结王海涛和抢夺她设计稿而上位,眼神里总是带着虚荣和算计的年轻女孩。后来,她又与陈立伟纠缠在一起,几次三番地给她制造麻烦。
她怎么会打电话来?还是用这种近乎卑微的语气?
李雨桐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我……我现在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赵小雅的声音带上了哽咽,“跟着陈立伟,我什么都没落到,他还去坐了牢……我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之前存的钱也快花完了……生活真的……真的好难。”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情绪:“李雨桐,我知道我没脸求你,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孩子还小,不能跟着我饿肚子……我听说你现在自己开了工作室,做得很好……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过去同事一场的份上,帮我介绍一份工作?什么都行,只要能养活我和孩子,我肯吃苦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孩子隐约的啼哭声,以及赵小雅手忙脚乱安抚的细小动静。
李雨桐握着电话,站在渐渐暗下来的办公室里,心情复杂难言。她能听出赵小雅话语里的绝望和走投无路,那份哽咽不似作伪。曾经那个张扬虚荣的赵小雅,如今却被现实打击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想起赵小雅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散布谣言,抢夺成果,甚至联合陈立伟试图敲诈她……每一件,都足以让她记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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