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细细的,绒绒的,黏在玻璃上,汇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像无声的泪。
时苒赤脚坐在铺着厚绒地毯的飘窗上,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模糊的城市光晕里。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从门缝底下漏进来的一线客厅暖光,切割着她脚边一小块地毯。
坦白后的夜晚,意料之中的难熬。
陈驰野摔门出去后就没回来,只在深夜发来一条充满暴躁和语无伦次省略号的消息,大意是“小爷需要静静别找我找到就咬死你”。
陆屿喑默默收拾了餐桌,洗碗,擦灶台,动作慢得像电影慢放,最后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黑屏的电视机,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漂亮雕塑。
洛伦佐则回到了他那把扶手椅里,恢复了望着窗外的姿势,只是周身的气息比之前更冷,更空,仿佛与窗外的雨夜融为一体。
时苒没有去安慰任何人。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甚至可能成为点燃新一轮情绪的引信。她选择了躲进这暂时的寂静里。
可寂静滋长思绪。
如果从一个彻底的旁观者角度,用最冷酷的理性去剖析,时苒似乎……真的没有做错过什么。
她从未主动去招惹谁,甚至因为社恐和自卑,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在她还“正常”的时候——如果那短暂的和陆屿喑的初恋可以算正常的话——她想过从一而终,想过最普通不过的恋爱、毕业、工作,或许在父母的压力下嫁一个他们满意的人,平庸地过完一生。
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古时候的皇帝一样,身边环绕着不同的男人,哪怕这“环绕”是被迫的、充满痛苦的,哪怕所谓的“主动权”脆弱得像肥皂泡,一戳就破,只剩下实质性的禁锢与拉扯。
结果呢?
她的“专一”成了催化剂。
对陆屿喑专一时,引来了沈彦的暗中觊觎、洛伦佐的暴力掠夺、以及后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就好像她守着唯一的花盆是种罪过,所有路过的野兽都想撕碎这花盆,把里面的花据为己有。
即便她后来“错开时间”,试图在有限的喘息里,给不同的人一点点回应(无论是出于愧疚、胁迫还是别的),那些男人也只会自顾自地疯狂撬墙角,争斗、算计、你死我活,将平静彻底碾碎。
最后,没有赢家,所有人都伤痕累累。而她,这个看似处于“争夺”中心的漩涡眼,承受着来自所有方向的撕扯力,早已千疮百孔。
她连朋友都不敢有了。
斩断与父母的羁绊,与其说是解脱,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放逐。当她拜托陆屿喑,用某种方式向所有曾对她释放过善意、帮助过她的人传递“时苒已死”的消息时,她坐在温特斯庄园那间华丽的客房里,对着窗外异国的月亮,清楚地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彻底碎了。
那是一种与社会性联结、与普通人温暖告别的丧钟。
她知道,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剧本已经被彻底改写。她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不再有寻常的友情、亲情、同窗之谊,只能永远周旋在这些因她特殊“吸引力”而聚集起来的、偏执的男人们之间。
任何试图建立正常情感链接的尝试,都可能成为新的导火索,成为刺向她或她在意之人的利刃。
感情是软肋,而她的软肋,早已被无数双手捏在掌心,稍一用力,便是剧痛。
时苒明白这一切。
可悲的是,她将所有因果,都归罪于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这具平凡躯壳里到底藏着怎样的魔力,值得这些出身、相貌、能力皆属顶尖的男人如此癫狂追捧。
这“魅力”对她而言不是礼物,是诅咒,是原罪。她想不通,便不再想,转而认命般地扛起另一种“责任”——既然这些人因她而痛苦、疯狂、堕落,那么她就有义务去“安抚”,去“负责”,哪怕这负责的方式是如此扭曲,如此违背她从小被灌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