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舍里的喧嚣与热闹,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形形色色的人卷入其中。说书先生醒木一拍,便是另一个世界的爱恨情仇;杂耍艺人腾挪翻转,引来阵阵惊呼与喝彩;各色小吃摊贩的吆喝声、看客们的议论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生动、热气腾腾的市井百态图。
沈清弦仿佛鱼儿入了水,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她拉着萧彻,挤在人群里,听着那说书人将前朝名将的传奇故事讲得跌宕起伏,看到精彩处,忍不住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拍手叫好;见到那杂耍艺人顶着十余个碗还能稳稳地走在高高的绳索上,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萧彻的衣袖。
萧彻由着她牵引,穿梭在这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环境里。他自幼长于深宫,所见皆是规行矩步,所闻皆是经史子集,何曾体验过这等毫无章法、却充满生命力的热闹?起初还有些不适与戒备,但看着身旁人儿那发自内心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兴奋地低语、点评,那份不适便渐渐化作了新奇,甚至……一丝隐秘的愉悦。他喜欢看她这般模样,喜欢她将这宫外的鲜活气息,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
从瓦舍出来,日头已微微西斜,空气中弥漫着食物与尘土混合的温暖气息。沈清弦依旧兴致不减,目光又被不远处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吸引。
那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笑容慈祥的老者,面前摆着个小炭炉,熬着金黄的糖稀,手边是各色模具。他的手极巧,用小勺舀起糖稀,手腕灵活转动,不过片刻,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憨态可掬的小猪、威风凛凛的老虎、机灵可爱的猴子——便在他手中诞生,插在旁边的草靶子上,在夕阳余晖下闪着琥珀色的光泽,诱人得很。
摊子前围了不少带着孩子的妇人和小姑娘,叽叽喳喳地挑选着。
“陛下,你看那个小兔子!”沈清弦眼睛一亮,指着草靶子最顶端那个唯一的小兔子糖人。那兔子做得格外精致,两只耳朵竖着,眼睛处还点了两点芝麻,显得格外灵巧可爱。
萧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唇角微扬:“喜欢?”
“嗯!”沈清弦用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那只小兔子,仿佛回到了童年守着校门口糖人摊的时候。
“等着。”萧彻牵着她走过去。
摊子前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他们和另外几个路人。高德胜见状,便上前一步,对那老者温和道:“老丈,那个兔子糖人,我们要了。”说着,便要去取钱。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张扬的声音插了进来:“等等!那兔子,本公子看上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绛紫色锦袍、腰缠玉带、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摇着一把洒金折扇,带着三四个歪眉斜眼的小厮,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面色有些虚浮,眼神带着股纨绔子弟特有的、目空一切的劲儿,目光先是扫过糖人摊,然后便黏在了沈清弦身上,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垂涎。
这目光让萧彻的眉头瞬间拧紧,周身气息骤然冷了下来。他将沈清弦往自己身后又挡了挡,隔绝了那令人不悦的视线。
高德胜面色不变,依旧对那老者道:“老丈,是我们先要的。”
那纨绔公子却嗤笑一声,用扇子指了指高德胜:“你先要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他身后的几个小厮也跟着哄笑起来,显然没把这几个看着“普通”的外乡人放在眼里。
卖糖人的老者左右为难,看看高德胜,又看看那明显不好惹的纨绔,搓着手,嗫嚅道:“这……这位爷,确实是这位客官先开口的……”
“少废话!”纨绔不耐烦地打断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约莫一二两重,随手扔在摊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这兔子爷要了,银子不用找了!”那姿态,仿佛施舍一般。
一二两银子,买他这整个摊子的糖人都绰绰有余了。老者的手哆嗦了一下,看着那银子,又看看高德胜,脸上满是挣扎。
沈清弦在萧彻身后,看着这
